“诸位。”陶珏转身面向一群等在屋内的人,眼中光芒闪烁,“以我之意,陶家当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有人站出来拿主意,这些心急如焚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纷纷附和。
此情景给了陶珏极大信心,脸上甚至出现了压抑不住的笑意,他大手一挥,陶家人再次动了起来。
和陶伯希更依赖手段,迂回达成目的的风格不同,陶珏更喜欢直球,因此仅仅半个时辰,陶家手中的军队就完成了集结,开始向宫城发起冲击,不理会宫墙上的人的高喊,只想以最快速度拿下皇宫坐上龙椅。
占据西北边的杂牌军一见陶家人这般疯狂,立刻避其锋芒,给陶家人让出了发挥空间,于是很快,皇宫外围便全被陶家军队占据,宫里的人似乎被困死了,只有投降或者死绝两条路可走。
然而宫城易守难攻,宫内的人手虽然远远少于陶家军队,但陶家几番冲击依旧没能达成速战速决的目标,反倒折损了不少人手,让几个依附于陶家,但本质上独立的势力肉痛不已,渐渐开始划水,对陶珏的要求阳奉阴违。
第五次发起冲击失败后,陶家一方短暂休整,结果人还没退干净,宫墙上出现了一队人,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被推着走在最前的是一位身穿浅黄色宫装的女人,看打扮,明显是地位不低的宫妃。
有认识她的人当即惊呼出声。
“贵妃?!”
收到消息赶来前面的陶珏眯着眼睛看站在宫墙上的女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想了许多。
陶伯希为了他的计划什么都能干,连陶太后生产这种事都能拿来算计,但他不一样,他没那么凉薄,能在亲眼看到女儿被架出来的时候还无动于衷。
虽然宫城被陶家攻破,陶贵妃的下场也绝不会有多好,但那毕竟看不见,只要当做不知道就能毫无顾忌,可现在女儿被架到了宫墙之上。
且不论他是不是能狠下心,如果他不顾贵妃性命动手,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他?无德是为君大忌,要是不顾一切动手了,他还能顺利的登上皇位吗?
宫墙上下,父女俩对视许久,陶珏招手让人喊话,问宫里的人来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站在陶贵妃身后的一位太监尖声回答:“没什么,就是想让贵妃看看陶家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罢了。”
陶珏眉头一抖:“仅仅如此?”没有别的要求?
那太监冷笑一声:“难不成丞相以为公主打算让你看到贵妃的面子上就退兵吗?都到这地步了,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免了吧!”
陶珏:“……”
这时,陶贵妃开口了。
“父亲,太后现在何处?”
陶珏:“……在姜家,被滕振的人看着。”
陶贵妃不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陶珏,看得他心里发凉,不明白自己这个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女儿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陶贵妃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突然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如此便好。”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那几位他以为是看管强迫她的宫人。
陶珏一头雾水,周围人也窃窃私语,讨论着贵妃此举的含义。
有人乐观的认为这是陶贵妃答应里应外合的意思;还有人则认为陶贵妃这是对陶家死了心;甚至有人觉得陶贵妃说这话的意思是陶太后才是此战关键点,只要把太后争取回来,陶家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听着周围人的讨论,陶珏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之意,心里一声冷哼。
陶家的女人被他父亲当工具一样一手操纵,对家族根本没有多少忠心。里应外合?不存在的。
至于陶太后,她现在应该正在为滕顺的死伤心,没空理会陶家的事。就算没有滕顺的死干扰,她能被陶家争取的可能性也不大,根本不用寄希望在她身上。
这么想着,他一言不发的转身重新回到了后方指挥处,陶家军队也继续刚才的撤退,很快就把宫城附近的地方给空了出来,全部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
陶家和滕黎隔着宫墙陷入了僵局,退出几里地的那群“乌合之众”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被一把看不见的梳子里外梳理了一通,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但比起刚开始已经很有规模了,很明显,他们拥有了一个统一的指挥。
北边,已经被从宫内封掉的通道悄悄地打开又悄悄地关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滕振则退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避暑偏宫修整人手,同时派人把在姜家的太后接了过去,也没忘了凉透的滕顺。
比起一卷草席惨兮兮的丢回娘家门口的洛青青,滕顺的待遇好了太多,尤其在这个情势紧张的时候,京兆尹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具金丝楠棺木把人装着送进了偏宫,据说那是京兆尹原本给自己百年之后准备的,如今只能捂着鼻子献出来了。
有滕顺在,即便是已经知道陶家彻底反了,陶太后也没在这方面多花心思,面都没露,全心全意的守着“亲儿子”的棺木,倒让滕振送了好大一口气。
他本来也不奢望太后帮忙,只要不给他拖后腿,“亲儿子”的问题等一切安定以后再来解决也来得及。
太阳再一次落下,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京城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躲在家里一天都没敢出门的平头百姓连灯都不敢点,纷纷抓紧时间睡觉。
外面那些大人物闹事可不管他们睡不睡的好,若不抓紧机会,指不定后半夜又闹起来,那可就又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