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宋延之气定神闲道:“甭管别人怎么想,自个儿喜欢就行了。咱搞音乐的,可不就是得有这个底气。”
咱们这些搞创作的,对自己的作品就是要有无条件的底气。
唐汤猝然回忆起自己导师曾经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这一瞬间,老师年迈的声音和宋延之吊儿郎当的声调重合在一起,他缓缓闭上眼,若有所思。
其实组合里,他、迟浪、宋延之三个人发展的方向最为相似。他们都会作曲填词,创作风格也不算青涩,但最后他们呈现的状态却是截然不同。
宋延之潇洒又随性,一惯秉承着“玩音乐”的态度,骨子里尽显恣意疯狂。
迟浪的风格比较多变,他不拘泥于固定的形式,敢于尝试自己未知的领域,自信且从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风轻云淡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间,唐汤觉得他生来就适合吃这碗饭。再加上他尤为突出的外形条件,相信用不了多久,迟浪必能成为这个圈子里拔尖的那一拨人。
至于自己嘛……
虽然舞台的光足够耀眼,但他骨子里的怯弱却没法让他尽心享受音乐。
即便出道了,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过往会被摆在大众的视野下,变成人尽皆知的笑料。如果是那样,他宁愿死。
不过事情真正发生时,他没想到会那么顺利,魏森什么都给他解决了,没有任何风声透露出来,那个人、那些照片,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清楚里面有迟浪的手笔,所以他认真地去跟这人道谢。
所有的可能他都预想过,但还是没料到迟浪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平静。没有追问他前因后果,也没有再提那件事,而是挥手就让自己跟他一起搞起了创作,浑然没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给他留了十足的体面。
或许他也该看开了,执着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除了浪费时间和精力,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颓废、懦弱。
缓缓呼了口气,唐汤脸上的笑容难得轻松了起来。
迟浪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穿着睡衣去了宿定房间洗澡。
他去的时候,宿定正倚着床头发呆,屋里只开了盏暗色调的灯。
直觉告诉他此时的宿定不大对劲儿,所以迟浪径直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关心道:“怎么了?”
宿定摇摇头,说:“你先去洗澡。”
迟浪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嗯了一声。
迟浪能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宿定跟他的疏远,虽然无奈,但也无计可施。
他自己格格不入,总不能还要求喜欢的人跟他一样格格不入。
宿定喜欢他,自然是一件好事,若是不喜欢他……
算了。
对这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细密的水流自上而下,一点点浇灭了心里那把蠢蠢欲动的火焰。
他少见地在浴室里待了许久,白色的水汽萦绕在整间浴室。
“迟浪。”他第一次不想听见宿定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