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珩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疑,眼睛里的焦急却丝毫没有退却。
他往后走了几步,微眯着眼仰头看向楼上,手圈成喇叭形放在嘴边大喊道:
“小桉!你在里面吗?我是云珩!我过来找你了!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但由于别墅太大了楼层也多的缘故,他这点音量根本不足以传到里面去。
沈云珩微微喘了一下,并没有放弃,扯着嗓门继续大喊道:“小桉!小桉!听见的话出来找我!我在门口!”
“你别喊了!简先生不会听见的!”
陈妈立马小跑着上去推搡他,一个劲往外赶,生怕他真的把简桉喊下来,随即又抬手招了招后面的女佣,警告道:
“你们几个过来,把他赶出去,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沈少爷你再不走我就喊保镖了!”
话音刚落,好几个女仆一拥而上,有的手里还拿着扫帚,左右两边拽着男人的衣服,毫不客气地推出了院子。
沈云珩嘴里还在喊着“小桉”,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但碍于人多势众,自己也不能贸然和强行闯进别墅里。
陈妈顺势关上了院子的铁门,然后锁好,刚刚那张还有些愤怒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个说不上有慈祥的笑容,平静地说:
“我看沈少爷还是赶紧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们少爷跟简先生好着呢,就不劳沈少爷你费心了。”
沈云珩放在铁栏杆上的手指用力紧了紧,目光死死盯着前面的别墅,对陈妈喋喋不休的话充耳不闻,心里只想知道简桉到底在里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
明明那人就在房子里,离自己近在咫尺,而他却不能冲进去带简桉走。
这种无力感让他快要疯掉了……
“怎么还不走?”陈妈又催促道。
“我问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沈云珩稳定了一下情绪,但脸色依旧阴沉如水,眼里也布着细红的血丝,双手死死抓着栏杆摇了摇,焦急地问道:
“陈妈,你告诉我,小桉到底怎么样了?季松亭是不是对他干什么了?我警告他,如果他敢继续对小桉动手动脚,伤害小桉,我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陈妈见他这么执着,也是很无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说道:
“简先生好好的,我们少爷哪有对他做什么?知道简先生出车祸,身体不好,少爷还买了一堆补品给他吃呢。”
一听到季松亭会关心简桉的身体,沈云珩立刻就绷不住了,嘲笑出声:“季松亭居然会关心人?还给小桉买营养品?陈妈你这个玩笑开的,真好笑。”
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根本不顾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收敛了那抹唇角的讥笑,继续心疼道:
“他也知道小桉出车祸了身体不好?但还是不顾小桉死活,连液都没输几天,就强迫他出院!这是关心他吗?!”
陈妈被这么一质问,叉在腰上的双手慢慢放下来,平时那张一点都不饶人的嘴这会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她脸上有点窘迫,但还是为了维护少爷的颜面,嘴硬道:“少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会看着简先生死的。”
“道理?全世界难道就他季松亭道理最多吗?就他一个人有理吗?!”
沈云珩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愤怒,仿佛能穿透耳膜,但激烈的情绪在一瞬间又忽然渐渐平息下来,化作了哀伤:
“小桉真的经不起他继续折腾了……”
“好了,沈少爷你说够了吧?”
陈妈猛地打断了他,脸上尽是不耐烦,驱赶道:“赶紧走!你就算待到天黑还是天亮,你也见不到简先生!”
闻言,沈云珩缓缓低下头,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和痛楚,手也跟着放开了栏杆,黯然销魂地转过身。
暮色暗淡,夜幕渐沉,夕阳最后一缕薄薄的红晕洒在面前那辆黑色沃尔沃的玻璃上,透过车窗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影,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边。
车里的男人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微垂着眸子静默不语,气氛凝重。
随后,引擎声响起,车子渐渐发动,远离了季家别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阳台上,简桉眼睁睁看着那辆小车开远,然后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直到彻底不见……这个过程很快,仅仅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他却在心里反复煎熬了无数次。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上积蓄多天的白雪簌簌落下。
简桉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但混乱的脑子里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他抬起手指轻轻抚摸着盆栽的绿叶,忽而用了些许力气,将叶子的边缘掐出一丝微乎其微的痕迹,声音也变得嘶哑:
“你们监视我?我妈呢?”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小心翼翼了,打电话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
而自己就这么伫立在阳台一个小时,嘴唇被咬得发白,却不能开口讲话,看着楼外的沈云珩在门口徘徊不去,到无能为力地离开,这期间他连眼睛都没眨过。
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彻底破灭了。
有好几次,他很想从房间里跑出去,和沈云珩一起走,但不能,季松亭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周曼香还在那人手里!
是他的错,他太着急了……或许从一开始季松亭就没想过放走他母亲。
他现在该怎么办……
季松亭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站在他身后的李叔象征性咳了几声,双手背在后面,身姿笔挺,看起来有几分绅士的风范,连说话也是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