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人,他就多多少少感觉到不甘心和痛苦。
另一边,谢九尘顺利出了时空门,身后的隧道也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小巷子,第一时间转过身,却发现江楼弃根本没有出来!
怎么回事?
隧道为什么消失了!
对方不是说要一起回来的吗?!
谢九尘方寸大乱,慌乱地在周围四处寻找:“小楼!江楼弃!你人呢?!”
可空荡荡的巷子除了他的回声,根本没有别的动静,更别说有人了。
这时,面前的墙壁突然出现了一段殷红的字体:九尘,抱歉,骗了你,反正你骗我那么多次,让我骗一次不过分吧?
谢九尘颤抖着手抚摸过墙壁上斑驳的字迹,额头靠在上面,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片水色。
细细麻麻的疼痛感一瞬间爬上心头,他感觉全身的血肉都被割裂一般。
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助,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纵使他掌管六道轮回,万物生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再怎么无所不能,他也逃不出时空的束缚,救不回深爱的人。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脑海里再也难以抹掉千年后再次相见的画面。
墙上的红字伴随他的哽咽声渐渐消散,但紧接着谢九尘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异能和武器全部回来了。
他不可思议地翻看着掌心,又低头看向心口的位置,那里有红白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慢慢融合,准确的说是白色的火焰在一点点修复他身上的所有伤痕。
那是陵光君的南明离火。
江楼弃在最后一刻把唯一活着的机会给了他,连同恢复他身心的火焰……
这个傻子……真的好傻。
谢九尘眼眶通红,用力锤了好几下墙壁,他唤出勾魂笔,不断画出符咒,试图想要利用这些重新打开时空隧道。
但可想而知,这些再怎么强大的符篆,也无法通往过去的时空。
不知道画了有多久,夜已经变得深沉,幽暗的巷子里只有那只勾魂笔在闪烁着光芒,一切显得无比压抑。
谢九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自己以身重铸生死簿时,那人痛不欲生的心情了。
他失魂落魄地仰望着夜空,一只手缓缓放在胸口的位置,心炽热无比。
他要去柢山,找到江楼弃的尸身,或许有什么办法救回来也说不定。
下一秒,他握着勾魂笔消失在原地。
……
柢山,扶摇神殿。
昏暗的大殿内没有任何一丝生机,周围无形间飘荡着几分诡异,只有莲花台上的陵光神像在幽幽泛着一点金光。
谢九尘克制着痛苦,脚步缓慢地走着,即使庙宇已经破败,但他还是下意识能感觉到曾经神殿的庄严和肃穆。
头顶的陵光神像依旧是一副悲悯众生的模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走进来的人。
谢九尘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顿住,眼眸一阵滚烫,紧接着疾步上前。
在莲花台下,江楼弃的身体面对着门口,双眼紧闭,盘腿坐在蒲团上。
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因魂魄出窍而腐烂,反倒被一层厚厚的寒冰冻住。
“小楼……”
谢九尘缓缓蹲下身,僵硬地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抚摸上冒着冷气的寒冰。
冰块里的人没有一点活气,嘴唇苍白,他薄如蝉翼的双睫在昏暗中显得尤为浓密,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谢九尘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
青山掩去他眉间岁月,江边氤氲雾气又抚过他不老年华。
永生是痛苦的,要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离去,但无能为力。
谢九尘喉咙一哽,那份苦涩感,在他唇边微微弯起的浅笑中,瞬间凝固成了一抹无法掩盖的哀伤,挥之不去。
他将头轻轻靠在寒冰上,渴望能离江楼弃再近一点,他一直都在推开那人,只是现在,他想靠近,反而不能了。
几滴滚烫的泪水再一次从眼眶里流淌出来,缓慢地滴落在冰块上。
他就这样把手放在上面,靠着那人,难过地闭上眼睛,掌心忽而流动起白色光芒,无声无息地注入到寒冰里。
下一秒,被泪水淋过的冰块竟奇迹般融化了些许,冰块里的人睫毛轻轻颤动。
谢九尘没有察觉,沙哑地呢喃着:
“江楼弃……”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