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般的无助,这般的伤心欲绝。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谢九尘半个身躯隐匿在无边黑暗里,那语调是极轻的,似风,又似雾。
“唉,好诗好诗,要不是我没文化,高低得跟你对几句。”
江楼弃嘴角勾起完美的微笑,随后走到陆恒的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别太难过了,如果你爱人在这里也不想你这样,活着的人活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我还能活多久……?”
地上跪着的人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江楼弃怔住,纠结和犹豫凝结在了脸上,良久才低声回他:“最多三年。”
“为什么只有三年了呢?真的太苦了……”纪语卿喃喃自语着,一想起刚才亲眼见到的人鬼情未了,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世间的一切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是规律使然,强行逆转必会遭其反噬。”
谢九尘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入耳畔,这话明明听着严重性十足,但偏偏在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淡泊宁静的。
忽地,他又补充了一句:“陆同学,后面剩下的日子,还请好好珍惜。”
陆恒低头苦笑,纸一样惨白的脸庞更显消瘦不堪,沙哑地说道:“三年够了,我会好好珍惜的……”
“快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说完,江楼弃轻轻扶起这个完全麻木的人,细心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尘。
“咚、咚、咚……”
忽听一阵老式的古钟敲响,原来已经是凌晨了。
宜和公寓。
江楼弃款款走出浴室,一件不合身的廉价睡衣衬得身形挺拔又瘦削。
一滴水珠顺着男人狭长的眉眼流下,在锁骨的地方打了个旋,不甘心地滑落。
他三两下擦拭完还未干的头发,随意将白色浴巾搭在头上,拉过转椅坐了下来。
江楼弃却意外没有打开电脑,而是呆呆盯着书桌上的东西看了几秒。
那是一颗价格不菲的西装纽扣,和一个同谢九尘一模一样的晴天娃娃。
少顷,他笨手笨脚地捏着一根缝衣针,把纽扣放在晴天娃娃的脑瓜处,觉得不行,又向下移到了胸口中间,方才满意。
可问题来了,要怎么缝在一起?
这针线玩意他从来就没干过!
江楼弃顿时有些愁眉苦脸,头一回觉得这手中的小破针有千斤重。
他左右思量,依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根穿歪了的缝衣针又被他重新拔了出来,结果线头越理越乱,一堆没剪断的毛线全缠在了手指上。
“瞄的,什么东西啊,我不弄了!怎么比追对象还难?”
江楼弃拿起剪刀一阵咔咔,把那些七缠八绕的线条全剪掉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