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惜啊,我还没能回去给妈妈过生日,也没能最后再见他们一次。
我请求冥主大人能帮我抹去父母关于周嘉翊的全部记忆,让他们彻彻底底忘了我,忘了有我这个鬼儿子。
至少这样,他们不会伤心欲绝,他们可以过得更好,不需要为我日夜操劳。
……
“可是现在我妈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我却不能跟她相认,不能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病床前……”
周嘉翊说到这里,哽咽的已经不能发出声音了,唯有脸上那两道干涸的泪痕来诠释内心的无助和哀痛。
“我们家小周居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唉,好莱坞都不敢这么拍。”
江楼弃颇为同情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深深的、沉重的叹息。
“江哥,苏姐姐……”周嘉翊低头扣着沙发,深感内疚,“感觉我好自私,不仅剥夺了别人的生活,还擅自抹掉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他本来就死了,至少你让他多孝敬了父母几年。”
江楼弃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肩膀,用关怀的眼光望着他,轻声地说:“生命只有一次,有人浪费了,那自然也有人想要,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的,冥主罚的太重了点。”
“小周别自责了,这也算是弥补了周家父母能有一个孝子的遗憾。”苏浅目露心疼,抽过一张纸巾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痕。
她虽然不懂人类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有时候还嫌麻烦,但亲情对于他们而言,应该是难能可贵的吧。
“oh,ggbond!童话里做英雄,oh,ggbond!热血心中流动……”
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响起,周嘉翊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没有了往日的喜悦。
他平生第一次不敢按下那个接听键,第一次这么害怕听见铃声。
那是医院打来的。
江楼弃斜睨了一眼手机,目光坦然,“接吧,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他的声音温沉又安稳,让人在急躁不安、迷茫无措时有种心定之感。
周嘉翊点了点头,颤抖着手划上接听,随后贴在耳边,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在怦怦地剧烈跳动。
忽地,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起来,手里的手机也随之滑落。
就算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千次、一万次的自我安慰,可当不幸的消息真正来临时,还是会那般溃不成军。
“医生……说什么了?”苏浅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己也很不好受。
“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让我去缴费,还说患者……”
后面半句话周嘉翊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勉强说出口:“说患者的情况很不乐观,现在过去也许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江楼弃顺手抓过后面的外套穿上,随即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走,小周,我陪你一起去,苏浅就留在所里待命吧。”
“好,照顾好小周啊!”
千年健医院。
周嘉翊人还没走到缴费台,牙齿咬着下唇,连说话都不连贯了:“江哥……那个,我工资都按时打到父母的银行卡里了,没多余的钱交医药费了。”
“多大点事啊,直接说就好了,我交!”江楼弃拍了下他的后背,话语中的慷慨大方流露的淋漓尽致。
闻言,周嘉翊激动地抱住他的手臂,鼻涕一个劲往他身上蹭,“江哥你太好了!等我下一个月发工资再还你呜呜呜!”
“喂喂喂,打住!别糟蹋我衣服!”江楼弃推开他的脑袋瓜子,满脸的嫌弃。
就在交完费用往电梯的方向走时,江楼弃忽然看见谢九尘从前面走过来,而且对方手上好像还搀扶着一个人?
他觉得那张脸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某个记忆从脑海中一跃而过,江楼弃握拳敲着额头,醋意萌生,忿忿地说:“怎么是那个斯文败类啊,气死我了!”
“什么东西?江哥你在说什么?”
周嘉翊听的云里雾里,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就明白了,“诶,是谢老师?不过他旁边那个人是谁啊?”
江楼弃气愤地闭了闭眼睛,秒变一副笑容满面,兴致勃勃地迎了上去,“九尘!好巧哦~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见状,谢九尘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走,却被他挡了去路,只好对着他轻颦浅笑,“嗯,挺巧的,又见面了。”
江楼弃跟假装没看见一旁虚弱的顾乔屿一样,将谢九尘的手拉了过来,围着他左右检查,“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嘛?”
“没有,是顾老师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我陪他来医院抓药。”
谢九尘连忙抽回那只手,刚想重新去扶顾乔屿,却硬生生让这死皮赖脸的男人挡在中间,一点缝隙都过不去。
“哎呀,原来顾老师也在这啊?”
江楼弃故意提高了音量,瞬间就被戏精附体一样,把震惊意外和浑然不知演绎的天衣无缝。
他看向那病恹恹的人,揶揄一笑,“不好意思啊,刚才只顾着关心我们家九尘了,居然没发现顾老师,这眼睛不行了。”
“没事没事,江所长关心朋友是应该的……咳咳咳!”
话音刚落,顾乔屿作势咳嗽了几声,有意无意地看着后面的谢九尘,咳的更凶了。
谢九尘拉开挡路的人,关怀备至地扶着他,“走,我带你回去吧,这里风大。”
旁边的江楼弃鄙夷地啧了一下,眉梢带怒,上去又将谢九尘拉到了身后,搓着双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顾老师有没有什么事啊?还能不能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