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塔亚镇和格兰仕镇的距离是多少公里吗?”
马恩怔住。
“你知道早产孕妇大出血的最佳抢救时间是多少分钟吗?”
马恩的手在抖。
“你知道”
“够了!”
马恩怒喝。
他转过身,瞪着顾修涯:“我只是在尽力救一个母亲!一个孩子!”
安格列在他身旁呆呆站着,手足无措。
他听不懂顾修涯的话,却生出一丝不愿相信的猜测。
“你救不了她的。”
顾修涯站在台阶上,黑黑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火光反射中若隐若现。
“只有我的神可以。”
清澈而平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这仿佛祷言般的话让众人突然想起,那个神似恶魔的男子,早就预言了安格列的到来。
有人拉住安格列低声说了一些话。
很快,安格列抬起头,颤声问马恩:“神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人群闻声转头。
马恩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他很想驳斥顾修涯的不敬之语,很想告诉安格列天父会保佑她的妻子。
可这一次不同于往日。
他如果这么说了,如果大家也这么信了,代价将是两条人命。
就像他不相信顾修涯所说的,天父会降下暴雨作为惩罚一样。
他同样不相信,天父真的会为一个农民显灵,保佑玛格丽。
作为一个侍奉了天父半辈子的教职人员,马恩很清楚,他的神从未在格兰仕降下荣光。
几十年的祷告与礼拜没有换来过任何回应。传闻中全能全知的天父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一样,将这片贫瘠困苦的土地彻底遗忘。
这一刻,马恩莫名感到一阵迷茫。
——如果卑躬屈膝的祈求换不来怜悯。那这座教堂和教堂里的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难道只为在教会庞大版图的边角,多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符号?
人群因马恩的沉默而无声。
突然,之前率先反对顾修涯传教的年轻人,于人群中垫着脚挥了挥手。
“你,你能救玛格丽大婶吗?”
众人一下子回头,看向了台阶上的顾修涯。
马恩也看了过来。
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望于众人揭破对方的谎言,还是在期待某种不可能的奇迹。
“当然。”
顾修涯的声音果断而平静,眼神无悲无喜:“只要他恳求我的神。”
“我恳求您!”
安格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已在他人的复述中了解了经过,此刻在场众人,没有人比他更相信顾修涯了。
“我恳求您和您的神,救救我的妻子,救救我的孩子!”
安格列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呜咽。
不少人被他的悲戚感染,眼角都有些泛红。
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年代,生孩子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在场上百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因此去世的女性亲人。
“神允准了你的恳求。”
顾修涯踏阶而下。
人群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