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跟鲁良聊一聊往事以及旧时义勤王府那群家奴的事儿。
鲁良忙道:“圣上大驾光临,奴才荣幸至极。”
说完,他领着袁庆柏步入他居住的小四合院,引至堂屋,用自己一双苍老的双手,虔诚地为袁庆柏斟上了一杯茶。
鲁良的结妻子已在几年前病逝,两人育有一女,早已出嫁。
眼下这所位于皇城内西苑附近的小四合院,是当年承泰帝赏赐藩邸旧人时分配给他的。
鲁良的结妻子去世后,他没再续弦,如今这所小四合院,住着他及三个服侍他的仆人。
袁庆柏呷了两口茶,正欲启口对鲁良问话,不料鲁良跪在了他跟前,痛诉道:“圣上,奴才要检举韦二牛贪赃枉法!”
和颜悦色的袁庆柏,听到这话,脸色登时沉下,展现出了君臣奏对时的庄严:“哦?竟有此事?”
韦二牛,是承泰帝藩邸时的心腹奴才,受到承泰帝喜爱。
韦二牛曾在承泰帝身边服侍多年,有时,连洗脸泡脚这种事儿,承泰帝都让他服侍。
承泰帝还加意栽培韦二牛,让韦二牛读书,且学习账务会计。
承泰帝登基后,任命韦二牛为内务府官员,更迁成了会计司郎中,管理整个会计司。
袁庆柏对韦二牛的印象挺好,认为是个可信之人,登基至今将近一年,并未调任韦二牛,让他继续管着内务府会计司。
不料,今日偶遇的鲁良,突然当面检举韦二牛贪赃枉法。
袁庆柏下意识觉得此事应该是真的。
鲁良是忠厚老实之人,且在会计司管过皇庄,若非韦二牛确实贪赃枉法,他今日不会大胆到告御状。
鲁良又捣蒜价叩起头:“奴才岂敢妄言诬蔑,此事确凿无疑啊!”
当即,鲁良详细说了起来。
据鲁良所述,承泰帝在位时,皇庄这块,韦二牛虽有贪墨,但不严重。
袁庆柏登基一年来,韦二牛在皇庄这块贪墨严重了起来。
韦二牛在京郊密购了一所价值不菲的豪宅,悄悄养着三个女人。
鲁良对韦二牛的这种行为不满。
韦二牛本想用财物对鲁良封口,让鲁良顺从他,鲁良拒不受之。
韦二牛转而对鲁良的女儿女婿设局,因这两口子都嗜赌,韦二牛故意设局让两人欠下了大笔赌债,两人找鲁良要钱还债,鲁良从而接受了韦二牛的提议,在会计司贪墨了二千两银子。
韦二牛又以此事要挟鲁良,声言若鲁良敢有异动,必祸及其身,并累及女儿女婿及外孙。
鲁良不敢检举韦二牛,也不愿继续跟韦二牛同流合污,遂辞去了会计司主事之职。
韦二牛却不放心,生怕鲁良检举,三番五次让鲁良搬离皇城,鲁良皆固辞不受。
近日,因韦二牛再次设局,鲁良的女儿女婿又欠下了大笔赌债,找鲁良要钱还债,鲁良拿不出来。
以上,便是鲁良对袁庆柏所陈情状。
这还只是鲁良所知的,除此之外,想来韦二牛必还有其他贪腐之事。
韦二牛这位内务府会计司郎中,可不仅只是管着皇庄地亩,还管着内务府出纳等事。
“奴才也有罪,请圣上治罪!”
鲁良对袁庆柏哭着叩头。
他本已打算不检举韦二牛,今日突然偶遇袁庆柏,袁庆柏又主动来他家里,让他心绪纷扰,不能自已,告起了御状,他觉得自己这般检举韦二牛,袁庆柏或会宽宥他的罪过。
袁庆柏听完,面色平静,心内却是燃起了怒火,没想到韦二牛竟如此贪赃枉法,而且,贾珠担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已有大半年,竟对此事失察。
正此时,院外忽有敲门叫门之声:“鲁老爷在家么?”
鲁良辨其声,知是韦二牛的贴身奴仆,料定是韦二牛又上门找他“商议”搬离皇城之事。
“来得倒是巧了!”
袁庆柏冷笑,对鲁良吩咐了两句,故意同侍卫郭晗一起避入里间。
鲁良去院里将韦二牛领进了堂屋。
韦二牛今年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十多年前,当他还在义勤王府服侍主子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清癯,如今则已胖福。
韦二牛不知袁庆柏正藏在里间,见鲁良神色不自在,以为只因讨厌忌惮他的缘故。
韦二牛故意客气地跟鲁良略叙寒暄,即切入了正题:“今日我来,是再四恳请您老迁离皇城,头里和你说的,我在京外置了一所豪宅,值一千两银子,依然给你,除此再奉二千两银子。”
“我也已和你的女儿女婿议定,他们愿携着你的外孙,同你住一起,你便可颐养天年,又有晚辈陪伴孝敬,岂不远胜于你独居在此?”
鲁良道:“此事不要再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搬离这所宅子,我已因贪墨之事愧对先帝爷和今上,实不愿再没了这所先帝爷当年赐的宅子!”
韦二牛的眉宇之间,怒色隐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