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聚会,倒是比钟宁想象中要轻松。
人以群分,这四个人,都是不拘小节、爽利大方的性格,氛围也很轻松,嘻嘻哈哈的,回忆过往的时候,她含糊过去,她们也没什么反应,就当她不愿意说,都很体贴地跟着聊起了其他的事。
钟宁吃光了圣代,开始吃炸鸡和披萨。
别人喝酒,她像个仓鼠似的一个劲往嘴里塞吃的,晚上还有唱k的活动,不吃饱怎么行。
一个服务生又端了鲜榨的果汁送上来,东西放下后,她却没走。
傅南霜瞥了一眼,“你还呆在这儿干嘛?”
“钟宁……钟宁!”那服务生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眶通红,神色中难掩憎恨,又满是凄楚。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握紧又松开,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冷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春天的事。”
“元宵节那天晚上,凌云酒店。”
女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钟宁却只有一脸茫然。
什么,这又是谁,她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根本不清楚从前都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上门讨债的!
其他人脸色一变,面面相觑,郑瑄沉声道:“你来干什么的,有话说话。”
女人讥讽一笑,“我本来也不想找你,不想和你这个烂人有一点交流,但妙妙的病实在治不起,你给过的钱也都花光了,她是你的女儿,你总不会不管她吧。”
钟宁:!!!
钟宁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我就有个女儿了,啊?!
朋友安利的时候,也没说这还是本再婚文学啊!
女人继续冷冷道:“你放心,我不纠缠你,只要你医药费给了,我立马就走。”
钟宁:“等等,你先等等……”她强压下耳中的翁鸣感,尽量让理智保持在线,“能不能把这件事完整说一遍,那位妙妙又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女人哈了一声,声音短促,充满讥讽,“行,好,我可以说。”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字一句道:“去年元宵节晚上,你喝醉了,闯进我的房间,强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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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尖叫鸡版):啊啊啊啊!你说什么恐怖故事!
谢拾青(偷听中):哦豁?
时刻谨记,这是一本1v1双洁文。
而且这是很刑的事!!!
钟宁僵硬得宛若一根木头,还是外边被糊了一层水泥,硬得不能再硬的那种。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个人在说什么……
身穿服务生衣服的女人嘴里吐出的话,给钟宁的冲击,同那天早上发现自己光溜溜和谢拾青躺在一起带来的震撼不遑多让。
女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眼里的恨与悲戚浓得能将人活活劈开,仿佛经历了无比的绝望,而这份痛苦又转化为柴薪,将她的灵魂点燃,化作说话行走的燃料。
钟宁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用在自己身上。
太激烈了。
她只接受过温柔的,感激的,包容的,夸赞的目光,一切和负面情绪有关的东西,她都没有经历过。
钟宁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注视,几乎找个地方要躲起来。
女人继续道:“我发现自己被……第二天就买了避孕药,也去报了警,可你却打电话过来,说我们是正常恋爱,警察不处理感情纠纷,就让我离开了。”
她的眼里迸发出极端的恨意,“没想到,我竟然还是怀了。医生说我的体质不适合流产,很有可能留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于是我退学,把孩子生了下来,妙妙早产,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的语气比眼神还要冷,“你给过我一笔钱,在我最开始找到你的时候,打算用这笔钱息事宁人,又用钟家的势力,来堵上我的嘴。”
“我是个识趣的人,根本没有来找过你,缠着你不是吗?可是,前段时间,我和你说了妙妙的事情,你却直接把我删了。”
“妙妙的病,根本拖不得,她住在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花销都是天文数字,如果不是因为付不起,我根本不会来找你。”
女人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随意用手一抹,视线紧盯着钟宁不放,“我只要钱,我只想治好妙妙的病。”
钟宁还在整理思绪,傅南霜却一拍桌子,瞪着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天小宁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根本没去过什么凌云酒店!”
她嗤笑一声,“要找接盘的人,也不至于胡乱攀咬,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有个孩子,还是小宁的,我还说自己是火星人呢!说话要讲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
郑瑄却紧皱着眉,拽了拽她的胳膊,“你那天喝醉得早,司机直接把你送回家了。但小宁,的确是我送去凌云酒店的。”
“因为那件事……她不想回家。”
她话音一转,“不过小宁也是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了,我是看着她睡着的,还让服务生盯着,免得她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她根本不可能闯进你的房间。”
“凌云酒店的防护措施,应该没有烂到一个醉鬼都能随便打开别人房门的地步吧?而且我们不认识你,说明你根本不是这个圈里的人,那你是怎么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钟宁?”
面对质问,服务生女人却并不慌乱,她拿出手机,从里面翻出了自己的获奖记录——风城大学奖学金旅游项目,上面写着日期,就是去年的元宵节三天,还有各大景点的免票合作说明。
获奖时有多开心,事情发生后,她就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