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挽着沈少南的胳膊,别提多开心,只不过话语之中却是暗搓搓的打探那位老伯的身份,沈少南无奈抵住她的额头道:“别问我,不过是父亲吩咐罢了。”
他都不知道那位老伯的身份,还是接到沈复传书,让他中途拐去登州寻个人。
望着自家哥哥离开的背影,沈枝意转过头看着去书房的路,那位老伯的身份定然大有来头,不然父亲也不会让三哥亲自去寻了。
此时书房内,那老伯坐在椅子上看向沈老夫人:“像,真像啊,和少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取得什么名字?”
“她是在数九寒冬被送来的,却没想到那一日,窗边竟然生出一株嫩芽,所以取名沈枝意。”
沈复回了一句,老伯低下头哽咽出声:“少夫人取的名字,也叫枝意,没想到,竟是这般巧合。”
“林南,当年沈家,究竟生了什么?怎么会无一人生还?”
沈老夫人急急问着,她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林家人,又怎么会放弃?
“其中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少爷不是死在林家的屠杀之中,而是死在望月之城。”
林南握紧拳,所有人都以为那场屠杀,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但是除了被送出来的小小姐,还有便是他了。
他是林家的家生子,也是他口中的少爷,林泊简身边伺候的人,那日少爷差他出去买些东西,他第一次去那个地方,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转了一天一夜才走出来,没想到回到城中的时候,就看到林府门口有许多人围着,血水流到台阶之上,而后钻进人们的鞋底,再流到他面前。
他睁大双眼看着被挂在府门之上的家主,还有少夫人,却不见少爷行踪,他听着那些人议论,说是林家是叛国贼,被和王屠了满门,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林南声音更加哽咽,最后他用手捂着脸呜咽说道:“林家世代清白,怎么会出卖大雍,莫须有的罪名啊,竟是要了林家三百多条人命。”
沈老夫人听到家主被悬挂在林府门口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和王,竟然那般心狠手辣,也幸好,泊简那孩子有先见之明,将枝枝及早送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泊简死在望月之城的?”
沈复目光复杂的看向林南,他不怀疑林南的中心,毕竟若不是他让少南带着他的信件去找林南,只怕此生他们都再难以见林家人一面了。
但望月之城远在边疆,处于大雍和大都的边界,林家正值危难之际,林泊简也绝不会是那种会抛弃林家独自逃命的人,所以他为何要在那般紧要关头前去望月之城?
“是,江北主帅江允说的。”
回想起他听到的话,林南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江允和林泊简相见恨晚,只是一诗便结为知己,后来二人更是常常来往,关系也更加熟稔。
再后来,江允的夫人明馨穗有孕,生了个儿子,江允还开玩笑说若是少夫人今后有孕,生了个女儿,两家就结为娃娃亲,亲上加亲。
可后来,谁也没想到,两人竟是相继离去,这些话倒是随风飘去了。
“那日,江允来府中,神色焦急,步伐匆忙,我从未见过这般不稳重的江允,但是主子们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也无权干涉和询问。”
“把人带到少爷书房后,我便去沏茶,也就是在端茶回来的时候,听到江允说和王派人去搜什么宝库,六皇子要他们先一步去寻宝库,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我听不真切,只听到黑火药,覆灭。”
林南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沈老夫人和沈复的面上满是凝重,这么说来,便是六皇子让他们二人前去望月之城,看样子是要阻止和王。
若宝库里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王便是最大的赢家,无论他是想扶持谁,亦或者自己成为皇帝,都是可以的。
所以六皇子才要阻止他,这六皇子便是如今的雍帝齐云琅,在当时,所有人都没觉得他能赢,没想到,最后赢的却是这个他们从来都看不上的人。
“再后来,我没有见过少爷,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听说望月之城的那座宝库,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兴许,是早已死了。”
林南的话带着几分惆怅,沈老夫人也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如今的枝枝,已经不是林家人了,她是我沈家的孩子,姓沈,我们就能护她一辈子,你,你今后唤她沈小姐,不要对她提起林家的事情。”
斯人已逝,那些事情如今再去追究又有何用,倒不如过好当下,枝枝还这般年轻,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再被这些事情所困着。
“我知道了,只要小小姐过得好,主子们的在天之灵定然会庇护小小姐的。”
林南没有多说什么,沈复看着他说:“今后你就在沈家吧,待枝枝日后出嫁,你可以一起跟过去,也算全了你的心意。”
“多谢沈老爷,多谢沈老爷。”
他本想提出来,却又怕沈复会拒绝,没想到沈复会主动提起,能再伺候小小姐,是他的荣幸,他死也值得。
“只是,不知沈老爷为何要将我从登州带出来?”
“和王的人,盯上你了。”
沈复沉声说着,恐怕和王也没想到,当年的屠杀会有漏网之鱼吧,他们害怕事情的真相暴露,害怕自己的名声和权势会毁在他们手中,所以才想急急杀人灭口。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没有人再想去追究,和王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早已不是这些陈年往事能够撼动的了。
“枝枝留在淮京,始终不安全,待我儿少清科考后,我会安排枝枝跟少清一起外放,亦或者,在文州寻一户人家嫁了。”
小女娘容貌出挑,此时还未长开便让林南觉得和她母亲相像,若是真的长大,仅凭那副容貌便能令人猜测她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唯有远离淮京,才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