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和张伯走出去后,张伯看着那扇半敞开的门问道:“爷腿上的伤口,确定处理了吧?”
“您放心,我向来仔细,不过是包扎的吓人,内里的伤口我已经细细清理过了。”
听着府医的话,张伯点点头带着他一道走出淮水院,但愿这样可以让侯爷早日抱得美人归吧。
沈枝意坐在江怀策的床头,撑着下巴看他,也不知张伯去哪里拿药,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回,她眨巴了下眼,而后便见他的睫毛轻颤几分。
“江怀策?”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轻唤他一声,他伸出手,便摸到一片光滑的料子,再然后睁开眼,小女娘那张芙蓉面映入眼帘。
“你醒了,我去喊府医。”
“不必。”
他的手拉住她的衣角,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这毒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确实会有性命之忧,但他不会,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吃过的毒,早已数不清了。
就连刚刚他们交谈之时,他也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而沈枝意关切的语气,更是令他有几分不敢信,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疼痛,只想与她多说几句。
江怀策害怕,若是错过这次,怕是今后也没有能和她这般独处的机会了。
“你身上的伤还是喊府医过来看看的好。”
“枝枝,若是不愿回答,且当我在马车上的话,全是,是胡言乱语吧。”
他闭上眼,心中忐忑,从未惧怕过任何事情的男人,在她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竟都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说哪句?侯爷说的话太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女娘重新坐到床上,眸光对上他道:“若你说的是最后一句,我不知该如何给你答案,若你指的是前面的话,我想,我或许可以试图相信。”
“我的心也很乱,就算我说一万遍,我不喜欢你了,可我还是放不下你。”
沈枝意的话缓缓道来,听到她说出那句我还是放不下你之时,江怀策猛地睁开眼看向她,沈枝意轻笑开口:“很惊讶?我也很不敢信。”
刚重生的时候,她惶惶不得终日,只要一闭眼,便是前世的事情,更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便是在阴曹地府。
见到江怀策的时候,她确实恨,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她不行,她没有武功,近不了他的身,还会给沈家招惹灾祸。
所以对他,她是没有一个好脸色的,再后来她知道他竟然也是重生之人,听他对她说着浓烈爱意,那一刻,她承认她慌了神。
那是她情真意切爱过的人,对她说着一声又一声的思念与爱,她却害怕的无路可逃。
曾经那个高不可攀的人,也会半跪在她面前,问她能不能再给他一次,她的爱。
事情展到如今的地步,她也知道,有些事,与江怀策没有任何干系,他也是替那幕后之人背锅的罢了。
“有些事,可能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但是今日你所问的,我都会如实回答你。”
江怀策目光柔和下来,抬眼看向她,却好似能够抵挡所有风霜雨雪,他说过,不会再将她置身在那些杀戮和危险之外,因为她和他同样是可以手持刀刃的人。
今日便将她所有想知道,所在意的事情告诉她,好换取一个能够继续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沈家,究竟是因何被牵连进来?”
沈枝意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问出这句话,这是她一直困扰在心头的事情,她死得早,许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想,就已经没了机会。
可是江怀策不一样,兴许在她死后,他查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呢?
男人撑起身子坐起来,对她轻摇头:“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但目前的线索,兴许和夺嫡之争有关系。”
听到夺嫡之争四个字,沈枝意眼睛微微睁大,这件事在大雍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那场夺嫡之争令大雍陷入了好几年的乱世之中。
死伤惨烈,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在皇室之中最不起眼的皇子,最终会坐上如今的位置,万人之上,帝王宝座。
“怎么会,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沈家怎么会跟夺嫡之争有关系?”
她不敢置信,却在心中对江怀策的话有几分信任,他,应当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来骗自己,所以,沈家与夺嫡之争这件事之间,究竟是怎么串联起来的。
“不知,我在查,枝枝,你很聪慧,但却有些过于急切,这些事情太过危险,今后若是你想知道,大可来问我,我不会再隐瞒你。”
江怀策知道,前世沈家的下场是沈枝意最在意的事情,他担忧她会为了沈家的事情不管不顾,从而使自己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我有分寸,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生了改变,所以,沈家的命运也会生变化。”
她必定会揪出幕后主使,为沈家报仇的。
男人有几分无奈,就知道她性子一向如此,他手指向前,轻轻碰了下她道:“你可知烟雨楼?”
见他动作,沈枝意耳边染上几分红霞,将手收到身边,烟雨楼她听今日那男子说过,想来应当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了。
“今日我听那些人说了,烟雨楼在你手中。”
“是,那是一处情报组织,规模很大,各国机密都可探查到,只要你能拿出烟雨楼想要的报酬。”
他只不过是摧毁了烟雨楼一处据点而已,就已经耗费许多时间,今日这人来到淮京,绑架枝枝,为的不过是一个警告。
从烟雨楼之中抓到一些人,逼问出一些消息,他们说,这烟雨楼真正的主人从未露面,别人都喊他公子玊(su四声)。
公子玊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出现,偶尔来烟雨楼也是穿着一身黑衣,不是带着斗篷就是头顶幂篱,跟个女儿家一般,遮盖的严严实实。
怀中常年抱着一只黑猫,看起来颇为诡异,烟雨楼中的人都怕他,只因他喜怒无常,杀人向来只凭心情。
江怀策话音落下后,沈枝意秀眉微微皱起道:“只是一处据点,怎么会让他们这么不管不顾,你说的这位公子玊的目的,不在于烟雨楼,是在于你吧。”
“是为警告,由此可判断,这幕后主使多半便是公子玊,只是,我们在明,他在暗,此人出手毫无章法,倒是一位极其难对付的人。”
沈枝意的手不自觉握紧衣服,这位公子玊又是何人,要掀起这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