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姨。”
他只能重复这4个字。
“他很好,你别挂心。”
“嗯。”
“最近的新闻看了吗?我下载了一段,你看看。”
梅萍举起自己的手机,透过玻璃上的圆孔,把昨天她看的那条电视新闻评论播给周楚澜看。
并不长,1分27秒,但是却像一道春天的暖流。
“小周。”梅萍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全怪你。年轻人血气方刚,是会有冲动的时候。当然,你现在正在为此付出代价。但阿姨希望你别灰心,就算……就算这段经历抹不去,但日子还是要过。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有很长。”
周楚澜垂眸点头,泪水随着低头的动作从眼眶里浸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梅妈妈特别好qaq
本章是现在时但有部分插叙,后面无~
“我跟你爸答应”
梅萍本来以为,李卓曜跟周楚澜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李勋也这么认为。这么多年来,他跟梅萍都心照不宣地守着这个秘密。一面觉得秘密很牢固,一面又觉得它很脆弱。刚开始的时候,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过——万一李卓曜哪天全部想起来的话,他们该如何跟他交代?
后来这件事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沉淀下去。
没想到,会在七年之后,重新浮出水面。李勋想,到底是母子连心,怪不得梅萍总觉得李卓曜从贵州回来以后样子怪怪的。儿子应该……在那里跟周楚澜重新遇到了。不但遇到,甚至还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又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因为周楚澜吧,七年前,周楚澜那样决绝地、果断地退出了李卓曜的生命。如今重遇,周楚澜应该——做出了七年前一样的选择。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而周楚澜,又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但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孩子能够幸福。七年前,他们险些失去儿子。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李卓曜能够平安快乐,顺遂无忧。
李勋坐在桌前,听完了李卓曜说的那些话以后,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抬头望向梅萍,冲着她点了一下头。
梅萍的眼睛也红了。
“爸,妈。我想认真地跟你们说,我……”
“我跟你爸都答应。”
还没等李卓曜说完,梅萍便打断了他的话。
“真的?”er传圕die
李卓曜红着眼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小周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值得。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嗯。”
这个字简短却又坚定。
“妈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梅萍起身回屋,搬出来一个收纳箱。
“打开看看。”
李卓曜走上前,把盖子掀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杂物。底下是一层书、上面放着好几层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年头,最上面是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拆开信封,里面装的都是照片。每一张,都是他跟周楚澜的合照。
“七年前……你进医院的那晚,周楚澜跪下来求着我跟你爸,说如果你能够醒来,让我们不要对你提起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所以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都没说。”
“什么?”
李卓曜一惊。
真相居然是这样。他因为严重的脑外伤遗忘了一切,这七年来,虽然他总觉得内心似有缺口——但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算快乐。
那么周楚澜呢。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是用怎样沉甸甸的心情,连带着他的那份记忆的重量一起,在艰难的岁月负重前行呢。
忘记的人,总比记得的那个人要幸运很多。
“其实我跟你爸都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他。但是不知怎么的,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我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扔。本以为这一箱东西会永远不见天日,现在,妈把它们还给你。”
这些东西都被这样保留了。那几本书是李卓曜跟周楚澜曾经一起看过的,两人读同一本的时候,会在上面分别写上批注,甚至还会在书页的空白处画小人。李卓曜画技很烂,笔下的周楚澜都是简单的火柴人形象,头上再画几根朝天的头毛,就算完成。但周楚澜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在旁边为他描上小像,惟妙惟肖。其中磨损最厉害的是那本《聂鲁达诗选》,上面做了很多批注跟划线,尤其是第126页。
“你的肌肤是我用吻建立起来的共和国”,这句话已经模糊不清。周楚澜的声音很好听,所以李卓曜很喜欢在睡前,枕在他的腿上,听他念书。这首诗被翻来覆去的念了很多遍。
那些衣服,都是在照片里面出现过的,他跟周楚澜的情侣装,被梅萍收起来,清洗干净后放好。箱底里还铺上了樟脑丸、除湿剂,广州的回南天总是潮湿的可怕,但这些衣服却被保存的很完好。
那些照片,大部分是李卓曜用拍立得拍出来的,七年过后依然保存完好,因为被人仔细地镀上了一层塑封膜,这些原本很容易褪色的胶片纸,便像琥珀一样,可以在冗长的岁月里被保存很久,历久弥新。
梅萍从李卓曜手里拿过信封,翻找了一会儿,取出来一张拍立得,递给李卓曜。
“记得你放在钱包里的那张拍立得吗?你再看看这张。”
李卓曜的眼睫都被泪水浸湿,雾蒙蒙的,他颤抖着手接过这张拍立得,又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那张,放在一起比对。
是他跟周楚澜的合影,他亲昵地靠在周楚澜的肩膀上,对着镜头比着“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