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诚听着,忽地一笑:“德善,朕对她是不是太绝情了?”
这轻轻的一问把李公公问的冷汗都要下来。
“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圣上生来便是要继承大统挽救大雍江山的,责任重大,若不是先帝昏庸,若不是乱臣贼子当道,您又何至于用那些非常手段?若说绝情,该说是这世道太绝情!”
大约是他答的太好,赵希诚竟是笑出声了。
“李德善啊李德善你做内侍真是屈才了,合该去文渊阁才是。”
安抚住赵希诚,李公公便叫人进来收拾,他自己则先一步来到廊下隐蔽处和义子道:“宫门开后去王大人说一声,就说,圣上心思有变,改日再与大人细说。”
“好的,干爹。”
……
宣和殿内,萧时月裹着被子缩在床榻一角死死盯着萧寅之。
“你还真睡啊。”
萧寅之合衣躺在床榻外侧,闭目假寐,只动了动嘴:“更深露重宫门已锁,臣出不去,借娘娘的喜房一用。”
萧时月摸着自己滚烫的脸,犹豫道:“你没骗我,这酒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
“此酒没娘娘以为的那么功效显著,给帝后用的东西,不过微量助兴,睡一觉泡个冷水澡都能解。”
萧时月长舒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萧寅之到底还是有些顾忌,将她抱至床上后没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是自顾自躺下,一副劳累过度要休息的模样。
欺负皇帝欺负到这个地步,连人家的红鸾帐都不放过,萧时月对这厮的恶劣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不怪赵希诚恨他恨的牙根痒。
萧时月挪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已是秋日,她自是不能去跑冷水,唯有睡一觉,但……此情此景,她实在不能不想起上回和他在佛塔里做下的疯狂。
情热时的萧寅之和平时完全两个样子,疯的厉害,带的她也不太正常,上辈子,他们还有过几次,或是被迫或是算计,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萧时月眼睛没处放,又睡不下去,只能道:“其实赵希诚也有抱负,你的理想未必和他相悖,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你读过多少史书,书上那些权臣哪一个有好下场,萧寅之,和皇帝对抗并不是个好选择。”
萧寅之缓缓睁眼,斜昵她。
“娘娘居然觉得臣还有理想,臣惶恐。”
“萧寅之,我是说真的,我知你能力强手段高,赵希诚现在斗不过你,但他到底是皇帝,君臣有别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待你哪天一着不慎,圣上绝不会给你再抬头的机会,你知道吗?”
萧寅之冷冷道:“不过挫骨扬灰而已”
萧时月哑然,这男人的疯也疯在这里,谁求名利不是为了长久富贵,但他不是,他到底图什么,萧时月到死也没想明白,她只知翻遍史书也没见过这种有今生没来世的权臣。
“罢了,当我没说。”
萧时月小心翼翼的躺倒,好在这张床够大,她又在两人之间摆了个博山炉以作警戒,这才安心放平身体。
如此躺了一会儿仍是没有睡意,她只得又道:“你睡了吗?”
“……”
“我当你没睡,萧寅之,朱雀大街的风波是不是你搞的鬼?”
“娘娘,从臣进门到现在,你没有用过一次符合我们身份的敬语,对圣上更是直呼全名,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臣以为,是娘娘想告诉臣,我们是盟友,圣上是仇敌,但再做细想,你对臣的态度不是装的,你没有敌意,这实在匪夷所思。”
萧寅之忽地转眸,清明的目光里透着审视,“阿月,你真是阿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