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月听了满耳,这一路比之上辈子的气氛欢乐多了,虽然欢乐的方向令人无语。
她气不起来又笑不出声,只能慨叹,这种情形若是放在以前,她大概会立刻恼恨上头,再无心理会骚动背后的真意,只想弄死前头那个春风得意的罪魁祸首。
等等,萧寅之?!
萧时月猛地的抬眸,前头亦是几重纱帘,隐隐约约能瞄到萧寅之笔挺的身姿,他目不斜视,随意的抓着马缰,四下的混乱也好叫嚷也罢,没让他回头亦没让他有半分失态。
甚至,他吩咐下去:“帝后大婚的好日子抓什么人,警告两句就行了,百姓闹一闹乐一乐没什么可计较,圣上和娘娘不会当真,本相更不会在意。”
吩咐完便有官员赞道:“哎呀相爷,真真是宽仁大度,知天子亦知百姓啊!”
萧寅之歉然一笑。
“大人谬赞。”
萧时月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她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想。
在这堪比过年的热闹里,凤辇终于行至乾元门外,萧寅之翻身下马走入百官之中,萧时月记得,宫门前的仪式很短,结束后,凤辇会重新启程,也就是在那一刻,抬杆轰然断裂。
她原本自信满满这一次不会再出现那一幕,但现在,有些忐忑。
凤辇旁的怀雪和半夏亦紧张的打量凤辇下的每一条抬杆,瞧着没什么异样的样子,她们吞了吞口水,帕子都捏皱了。
仪式一如意料般简洁,很快,萧寅之便转身走向凤辇,轿夫们则纷纷把住了抬杆,预备进宫。
萧时月的手心微微冒汗,疯狂的计算着萧寅之接下来预备做什么,俩人好歹是合作关系,他玩也玩了总不至于玩的太大。
啪、啪啪。
屏气凝神的时刻,宫门内突然传出拍巴掌的声音。
宫中有贵人出行时内侍们常用拍巴掌互相提醒,萧时月一怔,便见萧寅之停步,转身,望向宫门。
本该在紫宸殿外等待的皇帝缓步走出宫门。
他一身赤红色婚服,周身挂满环佩,头顶通天冠,腰悬玉剑,器宇轩昂中透着无上的威严,满场霎时寂静。
在这寂静里,司礼监总管胡公公从皇帝身后小跑而来。
他目不斜视,直接掠过了萧寅之停在了凤辇前,低眉垂首道:“娘娘,圣上决意亲自伴娘娘入宫。”
帝后大婚,百年祖制都是皇后独自乘辇入宫,而后,在女官的导引下走向紫宸殿前的君王,唯有开国太祖,因和皇后夫妻情深,登基之日,两人一同入的宫门。
她与赵希诚并非同甘苦共患难的老夫妻,而是与前面无数皇帝一般平常的大婚,他这般做,委实有违祖训。
萧时月低声道:“胡公公,依照祖宗礼法,这般是否不妥?”
胡公公笑眯眯道:“圣上的金口玉言没有不妥的,娘娘。”
萧时月抬眸看向赵希诚,皇帝现身,百官跪拜,他们匍匐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赵希诚便从这条路一步步走来,一双清亮的眸子始终牢牢的望向这边,望向她。
即便隔着红纱扇面看不清他的神色,她也能想象到,必然是带着一抹暖笑,如春风般,情深似海。
在距离凤辇还有几步路时,他朗声道:“皇后一路行来劳累,接下来的路,朕陪你。”
话音未落便引起一众哗然,包括孔相在内一众老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欲言又止。
萧时月只得应声道:“圣上,臣妾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