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谁说我不喜欢,我是说还是这般勾魂摄魄,让我一见难忘,喜欢得紧呐。”
萧时月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但人之将走,她也不好再与他争执,别离的愁绪压到了一切,虽说他大概没拿萧家当本家,但萧时月是认认真真拿他当过哥哥。
哥哥即将西行,去往千里之遥的征战地,她叹道:“不和你说笑了,四哥,沙洲凶险,听闻守在那里的边将都是最苦的,没吃又没喝还得和谛戎硬碰硬,乱得很,你到了那里不要着急建功,保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萧寅之半笑不笑的看着她,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嘱咐,好一会儿才嗯了一下。
“放心,你四哥的命大着呢,我不想给,没人拿得走。”
他自小便如此大言不惭,偏又不对着别人大言不惭只对着她,夫子和长辈面前,人家都极致谦逊进退得宜,表面功夫做的非常圆满,萧时月告状都没人信。
她哼道:“只对我逞英雄有什么意思,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萧寅之俯身凑到她眼前,他双眸微眯像要看进她眼里的最深处。
“阿月,我很快回来,等我。”
“我自是等你的。”
“……”萧寅之垂下眼皮,“笨。”
她好心的送他东西祝他平安,他倒好,骂她笨,忆起往事,萧时月新仇旧恨顿时涌了出来,若不是行动不便真想踩上一脚。
上辈子她居然没注意,萧寅之是穿着这双鞋子来接亲,看来为了吓唬她,他准备的非常充分。
登上凤辇前,相国得向皇后一家宣读盖了玉玺的祝祷文,周遭一干人纷纷跪下,萧时月只需行礼,大约算得上是个半跪,但比全跪更累。
好在这类祝祷文书一般不会太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不想,今天的第一个意外还是横空出世。
萧寅之念异常的慢,他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比司礼监的礼官还要富有感情,硬生生将不长的文章念长了,萧时月在他的激情洋溢里双腿打颤。
末了,萧寅之合拢祷文交给一旁的内侍,缓缓道:“起来吧。”
跪着的人立刻起身,半跪的人却僵住。
几个女使已经候在凤辇旁,贸然跑过来不合规矩。
萧时月欲哭无泪,她不能呼啦一下摇晃着站起来,需得端庄美丽的站起来,便只能挺着背,吸着气,撑着颤抖的双腿缓缓起身。
没事的,稳住,决不能让萧寅之看了笑话!
可惜,越是这样想,腿就越颤抖,她咬着牙坚持,就在马上要站定的当口,忽地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一个不稳便往前扑去。
周遭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呼到一半又瞬间哑然。
萧时月并没有没有扑倒在地,有惊无险,有人及时接住了她。
一瞬的眩晕过去,萧时月定睛回魂,入目便是玄紫色的朝服,袖口绣着白鹤与麒麟的祥纹,这种形制……只有相国能穿,遭了……
萧寅之关切的声音响起:“娘娘无事吧?”
狗东西,明知故问!奈何众目睽睽,皇后娘娘哪怕怒火中烧也必须保持得体的微笑。
女人的团扇歪了,露出小半张脸,樱红色的口脂很衬她的肤色,红的浓艳,白的诱人,萧寅之眸光微暗,看出那漂亮的唇角勾的艰难,怕是正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于是,他笑着又唤了一遍:“娘娘?”
“无、无事,有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