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又问:“你可知你父亲说的地方在哪?他跟着的人相貌如何?”
绿砚说:“我本想着我死了,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你们现,万一将东西带在身上,或藏在我房里,都有可能被人先拿了去,所以借着给公子穿衣,藏在了公子腰带里。”
二哥愣了一下,在腰带处一阵摸索,果然从腰带右后位置取出一片轻软的丝绸,展开来看,是一幅人物小像,和一个地址。
二哥看后递给我说:“给他们去查吧。”他说的肯定是荣轩哥的那些亲卫,这些事,他们擅长。
我接过来问绿砚:“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绿砚说:“父亲给我的是写画在布巾上的,不好藏,这是我昨晚特意找轻软的丝绸誊画的,父亲给我的已经烧了。”说完看向二哥,然后在榻上改了跪姿,向二哥郑重一拜,说道:“绿砚愧对公子的教导和信任,只求一死,但如果公子需要我做人证,我便苟活至完成公子之托。”
二哥问她:“你若想做我的人证,那为何还要今日寻死?”
绿砚惨淡的笑了,说:“我原本想一死了之,现在既然被救活了,想必上苍还想让我有些用处,虽然只能做罪证,且已是不诚之人,所作证词也不知能不能被信服,但我还想为公子做些什么。”
二哥又问她:“然后呢?”
绿砚在榻上伏拜下来说:“任凭公子落。”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是那般绝决,生死不计。我再看向二哥,他神情复杂,这毕竟也是跟了他近二十年的贴身侍女,虽从未有肌肤之亲,但我相信二哥是把她当家人看待的,被家人背叛,心情该是怎样的悲凉。
二哥沉吟片刻跟她说:“你抬起头来,我还有话要问。”
绿砚起身坐好等着二哥问。
二哥问她:“要挟你的人有没有让你伙同其他府里的人做什么?”
绿砚说:“没有,只说过会有人监视我,但我不知道是谁。”
二哥又问:“你就没有察觉府里哪些人有异样?”
绿砚说:“我自己心里有鬼,便时常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在监视我的,所以做不得准。”
二哥再问:“除了传话府里的日常,你有说过什么特别的事?”
绿砚说:“我传话的内容有公子在府里见了谁,大致说了什么,公子每日在府里做了什么。大人在府里见了谁,在府里做了什么。说得都是我见过的,所以这月余,我少有在府里走动,公子不叫我,我也不会出现在公子身边。如果说特别些的,就是那晚公子让我去找菱角传话,但因为我们说话声音很小,所以我传的是公子让我去问菱角,五姑娘是否已与常二大人同房。别的就没有了,我不敢少说,但也尽量不把公子独处时所做的事说给他们。”
我脸红了一下,不过这也说得通,妹妹可能会退亲,要是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就不好了,不好直接问妹妹,让侍女去问妹妹身边的人倒也正常。
二哥叹口气说:“你一会儿与我们一同出府,有人会把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你且静待我去找你就是了。”跟她说完又跟我说:“你去通知他们吧,咱们从盛兴楼回来,就说绿砚家里有事,我准她回家了。”
我又吹了下陶笛,拿着那一小块丝绸走到前厅,辛跛子现身后,我把东西交给他,又安排了他从盛兴楼接走绿砚的事,就回到里间,跟二哥说:“找个什么礼物带着走吧,咱们刚才那么匆忙跑进来,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总要有个说法。”
二哥想了想,指着我在回程路上给他买的特产说:“就这些吧,也算勉强有个说法,就说咱们原想吃了饭差人再送去的,路上才想起下午要去拜见尹老尚书,怕时间来不及,就赶回来拿了。”
我问:“下午真的去尹老尚书那里?什么时候去送拜帖?”
二哥说:“不用送拜帖,我自然有办法直接去,你跟着就是了。”跟我说完又跟绿砚说:“虽然你现在身子虚,但这东西你还是要拿些的。”
说完就去整理挑选东西,分了一大一小两堆,指着小的一堆对绿砚说:“这些你拿着,跟着我们进盛兴楼,看起来也正常些。”
然后叫来墨仪、墨锦两个小斯,指着大的一堆说:“去备辆大些的车,把这些放到车里,驾到盛兴楼,下午我们要去拜见尹老尚书,你们吃些东西就出,在楼下等着就是了。”
安排好,二哥带着我,后面跟着绿砚,我们重新上了马车往盛兴楼赶。
车厢不大,绿砚规矩又小心的蜷在一角,抱着一堆礼盒一言不,脸色泛白,为了掩盖脖子上的淤痕,她围了条我从永昌带回来送给二哥的围巾。
我们晚到了两刻有余,洪大公子在雅间里坐立不安,怕我们出了意外,看到我们进来才松了口气,看到绿砚跟了进来,用眼神询问着二哥,二哥却看向我,我找地方坐下,敲了两下桌子,这是刚才和辛跛子定好的暗号。
辛跛子进来跟我们行过礼对我说:“姑娘在这里放心说话,田二公子之前就交待过,已经清过场了。”说完带走了绿砚。
洪大公子和二哥都落了坐,并不急着说事,如常的叫了小二传菜,其间就闲聊着我一路上的见闻,等饭菜都上齐了,交待小二不用从旁侍立,遣走了他才开始进入正题。
二哥跟洪大公子说了绿砚的事,洪大公子皱着眉头说:“你家里看来探子还不少,至少有监视绿砚的人,老夫人那边现在也说不准,绿砚已经算是忠心耿耿的了,也被用家人性命要挟了,难保不会有原来看似忠心的也被要挟了。他们也没查出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