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夏荷帮我擦身,秋槿回去继续帮我改衣服,我小声问夏荷:“你有没想过嫁人的事?”
夏荷怔了一下说:“这哪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我说:“你喜欢谁,跟我说,只要是为人正直,是可嫁之人,我给你做主啊。”
夏荷看了秋槿一眼,小声问:“姑娘问秋槿了没?”
我点了下头,夏荷又问:“她是不是都没想嫁的?”
我又点了下头,夏荷微微叹口气说:“现在我俩都跟了姑娘,说给你也无妨,她小时候因为是女子,在家总是被打被骂,她家人总说,养活她只是为了给她哥哥换聘礼钱,果真她被卖进府,就是为了换钱给她哥哥娶亲,送进府时她家里人还跟她说,她就是奴婢的命,这辈子做好奴婢就行了。老夫人选了她,要换府里的衣服,总要先洗干净,她洗浴时老夫人看她一身青青紫紫,问了好久她才说的。我当时是和她一起卖进来的,一起洗的,所以只有我知道,姑娘也别跟别人说啊。”
我知道了她自卑的原委,也想岔开话题,就问夏荷:“那你是为什么进的府?”
夏荷说:“家里穷呗,母亲说送我到有钱人家里做丫鬟,服侍主子是辛苦些,但好歹能吃上饭,总比在家饿死的强。我和秋槿命都算好的,卖进田府,就都在老夫人那里,从杂役小婢做起,一路升到大丫鬟,老夫人从来不曾打骂过我们,还教我们识字读书,学礼数。”
我又问她:“那你和家里还有联系吗?”
夏荷说:“来京都前还有,来京都前最后一次见母亲,她跟我说,老夫人待我这般好,就好好伺候老夫人,别的都不要多想,家里破事多,不再联系就是对我最好的,免得受家里拖累。因为之前有次弟弟跟人打架,打伤了人,父亲找到府里跟我要钱,老夫人派人给我家里送了包钱,跟我家里人说,我既已被卖了,就不再是家里的人,念在生我养我的分上,只再多给这一次的钱,以后就再没关系了。”
看来夏荷的身世比秋槿强一些,起码她的母亲是为她好的。我转回话题跟她说:“既然你跟家里没关系了,以后就是我给你做主,你大可自己选个喜欢的人,只是一不许做妾,二不许轻易委身于谁,嫁就大大方方的嫁,我会像对青莲和菱角一样,放了你的身契,还会给你备好嫁妆。”
夏荷眼睛亮的看着我问:“真的吗?我可以自己选自己喜欢的人,姑娘还给我备嫁妆?”
我点头说:“那是自然,我的人就不能寒酸的嫁出去。”
夏荷又有点担心的问:“那我们要是都嫁了人,姑娘谁来照顾啊?”
我撅着嘴说:“那你能从杂役小婢升为大丫鬟,就不能帮我带出个几大丫鬟来。”
夏荷抿嘴笑着点头,然后跟我说:“我一定尽心给姑娘带出几个可靠贴心的来。”
我们聊着天,也没耽误洗澡,洗完了,我一身清爽的站起来,夏荷用干的大布巾给我围好回到榻边,秋槿把衣服也都改好了,两人帮我穿好,留了外袍在衣架上支好。
两人又仔细的帮我擦干头,盘了个端庄又大方的髻,我选了两支青玉的素簪子让她们给我插在髻上,别的饰就都不戴了。
都收拾好,我靠在窗边的坐榻上休息,秋槿看看时辰说:“还有会儿姑娘才走,我去叫管裁衣的嬷嬷来,给姑娘量身。”
看我答应了她才出去,夏荷坐到我身边,一边帮我捏腿一边说:“刚才咱们说的,估计秋槿也听到了些,姑娘也别太记挂了,她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倔强了些,嫁人的事上说不通的。”
我笑笑没说话,青莲我都给嫁出去了,只要她能有喜欢的人,或是有人真心喜欢她,就都好办,只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钱长生啊。
不一会嬷嬷就来了,给我量了身,问要做几套衣服,我看了看衣橱,里面的衣服可能都要换了,从永昌带回来的衣服在京都就不太能穿,气候不合适,以前的衣服又都有点小了。
想了想,订了两季各六身常服,两季各四身礼服,两季骑装各两身。嬷嬷走了,秋槿看着衣橱问:“姑娘去赴宴,应该不用我们跟着了吧?”
我看似随口的说着:“二哥坐陪,不知会不会带着绿砚姐姐,看二哥安排吧。他带绿砚姐姐,我就带上你们,他要不带,那就是私下小聚了,我自己跟二哥去就得了。反正路上都有护卫,也不用担心什么。”
秋槿开始往外拿衣服,夏荷帮她把拿出来的衣服在榻上分类放好,秋槿一边拿一边说:“姑娘要带人去,就带夏荷吧,我给姑娘整理下衣服,新衣怎么也得大几天才能做好,现在的衣服多少给姑娘改改,凑合穿几天还是可以的。”
我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整理衣服的秋槿和夏荷,秋槿像是紫砚和青莲的合体,夏荷倒是有点像绿砚和菱角的合体。
一会儿,秋槿看时辰差不多了,拿了礼服的外袍给我穿上,刚穿好,绿砚就来敲门了,进门后给我行完礼,绿砚看着穿戴完的我说:“姑娘真是长大了,以前是美人坯子,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美人了。难怪夫人给姑娘准备的及笄大礼服那么隆重,要不是真配不上姑娘呢。”
我笑着跟她说:“绿砚姐姐这嘴是抹了蜜才过来的吧,二哥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绿砚说:“二公子已经往前院去了,让过来请姑娘,说只是私下小聚,不必招摇,只备了轻车,我是不跟去的,姑娘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带上一位姑娘,陪着去就行了。”
秋槿走过来说:“那就麻烦绿砚姑娘送我们姑娘去前院吧,我和夏荷也得空给姑娘收拾衣橱。”
绿砚看看榻上正在分类的衣服说:“姑娘新做衣服了吧?那我送姑娘出去,你们忙吧。”
于是绿砚扶着我往前院走去,看四下没人时,在我耳边小声问:“公子让问你带陶笛了没?”
我一怔问她:“二哥要那陶笛做什么?”
绿砚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只是让我找机会问一下。”
我挺了挺背说:“那是常荣轩当初给我的,现在……我做何还带在身上。”
绿砚笑了笑没说话,把我送到前院,看着我和二哥上了车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