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景澄的嗓子就像被胶水黏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想趁谢钦言不注意,偷偷跑掉,但每次都能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衣领。
为了让景澄能有自信,谢钦言总是先大声念一遍,引得爷爷奶奶满堂喝彩,把气氛烘托起来。
对于他这种社牛体质的人再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景澄只会感觉社死。
谢钦言在这件事上格外有耐心,一次做不到,就去两次三次四次……
一个人对环境熟悉了,必然能够找到踏实感。
景澄最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后来谢钦言告诉他,“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渴望自信。”
他还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成年后进了社会要独当一面,不能总躲在我后面。”
也是从那一刻起,景澄才真正感觉到,他是个大人了。
不过三年光景,如今站上更大的舞台,景澄不能说自信洋溢,起码眼睛里看不见胆怯了,也不会紧张地直哆嗦。
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光明与黑暗》,景澄是根据谢钦言的经历有感而发,他想要把这篇稿子念给他听,尽管知道他没有来,还是想象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他。
“我们越向往光明,就会对黑暗越憎恶……”
景澄的声音坚定有力,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
“我在黑暗里找寻你,没有光源笼罩着你,亦能清晰辨别你所在的方向,因为你的存在即是光……”
舞台是昏暗的,一束追光静静跟随景澄。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笑起来如沐春风,净如白雪。
明明他的嗓音那样柔和,语气却充满力量感。
如陨石重重砸到人的心头,坠落时的撼动连带着心脏一并狂震,血液随之上涌,热流在体内流窜,燃起火花飞溅进脑海里。
谢钦言坐在观众席最不起眼的角落,看不见他,亦能通过声音辨别他所在的方向,想象他此时的样子。
一定比草长莺飞之时更加淡定从容,站在那里,被无数人注视也不会想要逃。
台下掌声如雷鸣,景澄深深鞠了一躬。
在他下场后,谢钦言侧目朝向旁边,“走。”
黑色冲锋衣拉到顶,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在场内无疑是另类的。
夏明泽扶着他离场,小心帮他盯着脚下,直到出去后,才长松了口气。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啊?来听自己弟弟的演讲还不能光明正大的。”
谢钦言没管他,“去喝酒。”-
回宿舍后,景澄给唐秋云拨了电话。
“唐姨,是哪个同学带哥哥出去的啊?”
“夏明泽,他说好久没聚了,我想让你哥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那哥哥还没回来吗?”
“没呢。”
确认完毕,景澄给夏明泽发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