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像是看不见他的讨好,慢悠悠扶着萍儿的手坐下,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抬头。“柳管家,你在柳家待了多久了?”
柳管家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柳馥妗的面色,这才斟酌着回答。
“回大姑娘,奴才到柳家已经有一十九载。姑娘幼时,奴才便已经在了。”
柳馥妗点点头,意有所指。
“柳府建成不过才二十载,算起来,你也算是家中老人了。”
柳管家面上讪笑,等着她的后话。
却不想柳馥妗只是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随手接过他手中的账本翻了几页,便又放了回去。
“柳管家,我虽然未曾真正着手管家,但好歹也跟母亲学了不少管家之术。如今这账本,你糊弄糊弄我也就算了。若是当真拿到母亲面前去,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她面上依旧带笑,可柳管家却已经被她这几句话惊出一身汗来。
他蓦地一拍额头,装作恍然地样子。“瞧我这记性,当真是该打!如今拿来的,是还未经过校对的。真正的账本,还在库房里面呢。大姑娘,你看这……”
他面露难色,柳馥妗也不拆穿,随意挥手。“即是拿错了,那就拿了新的再过来吧。”
“那奴才是先拿来让姑娘过目,还是……”
“父亲在时经常说,柳管家做事最是稳妥,想来同样的错误,您绝对不会犯第二次的,您说对吗?”
她分明是笑着,可是眼底却像是有刀子一样,莫名地让人脊背凉。
柳管家勉强挤出一抹笑,讪讪应了几句,便带着人匆匆离开。
那背影,竟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等出了将军府,他这才尝尝出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拍着胸口喘息。
陪同的小厮不解,一边帮他顺背一边说道。
“管家,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给夫人送账本吗?”
柳管家喘匀了气,冷着脸斥道。
“你胡说些什么?这账本如何能给夫人看?得把库房的账本拿来才是。”
小厮瞪圆了眼,越不解。
“可,可付姨娘不是说,随便糊弄一下夫人就好,库房的账本……”
“你懂什么?如今柳家怕是要快翻天了。付姨娘已经失势,如今大姑娘才是真正可以当家做主的人!”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认真。
小厮讷讷无言,却也意识到他不是在说假话。
柳管家顾不得他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牌匾。
只觉得那将军府三个大字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悬在自己头顶,让他心中惧怕。
“原本只是觉得大姑娘近来做事风格不比从前,如今看来,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今日先把账本拿来给大姑娘看果然是对的。”
他面色变化不定,看得一旁的小厮瑟瑟抖。
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憋出来一句:“可,可付姨娘那边要怎么回复?”
“该怎么回复怎么回复,交接管家权的命令是老夫人下的,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