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睫毛。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遮住了那眼睛里面的神采。
祝老爷子是什么人,那可是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人。
他在战场上尚且能活下来,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柳馥妗的言外之意?
顿时,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柳家父子俩,是在打我手中兵权的想法?”
他身上的气势逐渐铺开,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柳馥妗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但她还是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是。”
这话一出,祝老将军身上气势更甚,竟是生生气笑了。
“好好好,好一个柳瀚文,想当初他不过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若不是仗着有副好看的皮囊,让柔儿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如今怎么可能会爬到如此高的位置?”
“我费尽心思为他铺路,这才让他官至五品。他倒好,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纳了一房小妾。”
“现在更是想要让我女儿为他儿子铺路,真真是好算计啊!”
祝老将军的眼睛里面孕育着风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一切都摧毁。
柳馥妗承受着身上的压力,淡然而立。
“外公别生气,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坏事做尽,终究是要受到惩罚的。”
她语气淡淡,但是却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坚定。
祝老将军越觉得自己这个外孙女和以前不一样了。
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许久,终是问道。
“今日带着你娘过来,应当不仅仅是想要让她好好休养吧?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你只管说!”
祝老将军粗声粗气地说着,语气不容置喙。
不知为何,柳馥妗脑海中蓦地闪过上一世他的惨状,顿时心中一揪。
上一世,祝云柔被付姨娘和柳文勋害死,她在柳府的处境也变得举步维艰。
祝老将军老年丧女,还没有从白人送黑人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就被人告知她出事了。
这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小老头,竟然直接失了分寸,单枪匹马去了城外。
只是可惜,他到了才现那只是一个陷阱。
一个针对他而作的陷阱。
而他心心念念的外孙女,早就已经被人送到了那最肮脏的地方,被人羞辱……
思及前世种种,柳馥妗心中恨意迸。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气压下,柳馥妗忽而转了个话题。
“外祖明日可是要去军营?不知可否带我一起前去?”
此话一出,祝老将军顿时有些愕然,都已经忘记柳馥妗有多少年没有跟他一起去过军营了。
自从她在众人面前舞枪被柳瀚文训斥之后,那个一直喜欢跟在他身后让他带她骑马的小姑娘,好像就逐渐疏远了他。
想到这,祝老将军也有些感慨。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妗儿,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军营?”
柳馥妗眨眨眼睛,难得俏皮。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外公就别问了嘛。”
她抱着祝老将军的胳膊撒娇,一派天真做派。
祝老将军被她哄得喜笑颜开,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愿。
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柳馥妗任由黑暗将自己一点点吞没。
她到底还是没有把付姨娘的身世告诉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