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信面露尴尬,咳了一声,说:“大概是我手底下的小公公们给教坏了。”
尽管傅怀信说不吃,杜晓瑜还是抬手让人送了些绿豆糕和瓜果过来。
傅怀信是个猴子屁股,坐不住,他才不会像傅离忧他们几个那样能安安静静地待在杜晓瑜身边听她教诲,找了个借口,提着鸟架,吹着口哨回了撷芳殿。
杜晓瑜看着傅怀信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丝月道:“其实四殿下这样挺可爱的。”
杜晓瑜有些恨铁不成钢,“小时候叫可爱,长大了就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
亏他爹当初取名的时候还想着给他取个忠贞诚信的,这反差也太大了。
杜晓瑜再次叹气,孩子果然不能全跟着当娘的学,关于做人和男人风骨这些东西,还得由当爹的来教才行,否则放任下去,他早晚得走上歪路。
杜晓瑜在亭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丝月怕石凳太硬她受不住,提议回宫,她才撑着腰站起来。
回到翊坤宫,杜晓瑜直接躺到太妃椅上,丝月往她腿上盖了一床小薄毯。
杜晓瑜正准备趁着傅凉枭来用午膳之前眯会儿,就听到宫女说去上林苑打猎的大殿下带着那帮人回来了。
杜晓瑜的睡意顷刻间消散了不少,忙吩咐丝月,“去把人请到翊坤宫来。”
丝月应声,去甬道上拦人,不多会儿把几个少年给请了进来。
杜晓瑜已经掀开薄毯坐正了身子。
几人知道她是皇后,不敢造次,齐齐跪地行礼。
杜晓瑜摆摆手,目光落在几个少年身上,德亲王世子、豫亲王世子、祁亲王世子和恩国公世子她都认识,唯独最左边那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有些眼生。
他穿着宝蓝色的交领衣裳,一张小脸清瘦干净,双眼乌黑,在这几位公子哥儿里面显得格外瘦小。
杜晓瑜大概猜到他是谁,笑问:“你就是丁少卿家的禹坤?”
丁禹坤怯怯点头,不敢多言。
杜晓瑜莞尔,“快起来吧,你们都起来,难得入宫一趟,一会儿留下来用膳,晚些时候本宫让离忧找人送你们回各自府上,可好?”
几人和傅离忧是好友,都没拒绝,赶忙谢恩。
杜晓瑜又看向站在中间个子最高的少年,欣慰道:“枫眠,又长高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杜晓瑜不好再喊他的乳名团子。
秦枫眠上前两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皇后娘娘。”
杜晓瑜笑说:“我倒更喜欢你喊我姐姐。”
傅离忧附和道:“就是,咱们出去玩儿的时候,我都管你叫舅舅,你合该称呼我娘一声姐姐。”
已经二十出头,秦枫眠不可能真的还像从前那么懵懂无知,只是淡笑,并没接话。
杜晓瑜深知君臣有别,哪怕十多年前在白头村他们是一对难姐难弟,如今时过境迁,每个人的身份定位都已经很明确,他不能再毫无顾虑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姐姐长姐姐短,她也不能再罔顾君臣之别带头坏了纲纪。
为了缓解尴尬,杜晓瑜马上找话题接过这一茬,笑问:“离忧,你们今日都猎到了什么?”
德亲王世子接话道:“大殿下今日可厉害了,一个人猎到一只紫貂和一只狍子,我们猎到的都是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傅离忧一直对骑马射箭很感兴,七八岁的时候就常常去演武场看士兵们演练,自己跟着一点一点学。
能在一天之内猎到这么多好东西,杜晓瑜心中替他高兴,正准备夸两句,谁料傅离忧突然道:“要说咱们几个人里面谁的箭术最好,当然要数枫眠舅舅了,今日若不是他让着儿臣,儿臣不可能拔得头筹。”
秦枫眠闻言,谦逊地道:“并非微臣相让,而是大殿下箭术过人。”
见他们推来推去的,杜晓瑜开口阻止道:“好啦,你们几个都先去偏殿吃茶吧,枫眠,你留下。”
秦枫眠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单独留下自己,不过他心里一直把杜晓瑜当成姐姐看,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忐忑来,神色如常。
那几人出去以后,杜晓瑜招呼他,“枫眠快坐。”
秦枫眠谢恩坐往一旁,低声问,“皇后娘娘留下微臣所为何事?”
杜晓瑜含笑看着他,“你有关注这一届的乡试吗?”
秦枫眠颔,“听说立也报名了,微臣有让人留意,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传来,所以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了。”
杜晓瑜说:“我这边已经拿到南省考场的中举名单,他考了四十二名,入选了。”
闻言,秦枫眠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皇后娘娘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杜晓瑜怕他不信,又补充,“皇上给的信息,不可能出错。再说,他只是头几年因为他娘的原因走歪了些,好在后来及时掰正,为了能入京来见你,在读书上多有用功,能考中也在情理之中。”
秦枫眠心中欢喜,“既如此,那微臣回去以后就写封信去给他道贺。”
杜晓瑜沉吟片刻,“如若可以,你让他早些来京城,把他带去你们家小住半年,一来你二人多年未见,哪怕平日里有书信往来,也难免有些生疏,可以借机多相处相处,二来,可以让他提前适应一下京城。再者,丁二哥当年就是从考场上出来的人,他如今是大理寺卿,这个官职无需避嫌,可以让他去找丁二哥取取经,争取明年春闱也能考上。”
秦枫眠连连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指点。”
知道大殿下要招待几位世家公子,御膳房那边调整了一下午膳时辰。
后宫如今除了皇后这位女主人,就只有皇太后,没有妃嫔,所以宫人们的活儿轻省不少,御膳房那边要调整用膳时辰也比较容易,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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