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小银行门口人不多,陈德忠和二叔一前一后把之前存的钱取了出来,再按照比例把账分清,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
陈德忠正准备和二叔一起骑车回村,没想到二叔突然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德忠,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得去镇上找相好的。”
陈德忠听得一愣,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二叔,“相好的?二叔,你不是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吗?什么时候找上相好了?”
二叔被陈德忠的反应逗乐了,脸上露出少有的腼腆笑容,抽了口烟,挠了挠头,“嘿嘿,咱也是个正常人嘛,怎么能一辈子光着?
这不,最近才有了点积蓄,镇上那姑娘条件比咱好,有点家底,我这不正好趁着有钱,想上门提提亲吗。”
陈德忠瞪大了眼,脑海里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二叔是那种认命了的单身汉,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藏了一手。
“行啊,二叔,这么大岁数还能谈个对象,真是了不起。”陈德忠忍不住调侃道,心里却对二叔有了新的看法。
“别瞎说!”二叔摆了摆手,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得意,“你回去就别声张,这事儿成了再说。
不瞒你说,人家姑娘看上的是我这份踏实和如今有了点家底的生活。现在咱们有了钱,别说还真敢追一把了!”
陈德忠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觉得二叔这一次是真走运了。
看到二叔那副神气的样子,他也忍不住为他感到高兴。毕竟,陈二民为家里操劳了一辈子,如今有了些积蓄,还能找到一个陪伴的女人,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那行,二叔,你忙你的,我就先回去了。”陈德忠笑着摆了摆手,骑上自行车,准备回村。
二叔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脸喜气地骑着车子朝镇上另一条小巷子去了。
看着二叔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德忠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片冬日的寒风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冷了。
第二天清晨,陈德忠天刚亮就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正准备去院子里打水洗脸。
刚跨出门槛,就见二叔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像是被霜打过的白菜。
“二叔,怎么了?一大早就拉长着脸。”陈德忠擦了擦脸上的冷水,打趣地问道。
二叔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显得格外无精打采,“德忠啊,你三叔三婶还有你爷爷,今天要来。”
陈德忠闻言,眉头猛地一皱,“他们不是住在省城吗?怎么还往这乡下跑?平时不是连个信儿都不给吗?”
说到这儿,陈德忠心里一股不快涌上来。这个三叔和爷爷,都是他不愿多提的人。爷爷是下乡的知青,年轻时响应号召来到农村,和奶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成家立业。
可是,后来政策一变,爷爷在返城的机会面前,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奶奶和农村的家,只带着三叔回了城。
奶奶则被迫留在农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了陈德忠的爸爸和二叔。
陈德忠的爸爸为了家里的生计早年去世了,只留下二叔陈二民一个人在农村辛苦地生活。
一直以来,爷爷重新成了家,带着三叔在省城过着安逸的日子,根本没怎么管过农村这边的亲人,更别说支援什么了。
每次听到这些事,陈德忠心里都堵得慌,觉得自家人凭什么要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二叔看到陈德忠的脸色,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呀,不知道又是为了啥事儿来的。往常也没见他们来过,如今突然来了,准没好事儿。”
陈德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起了奶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想到她多年来独自支撑这个家的艰辛,再想到爷爷那潇洒地甩手走人,心里就更添了一分愤懑。
“二叔,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反正咱也没啥可招待的。要说事儿,那就直接问清楚,咱不欠他们的。”陈德忠冷冷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难掩的厌烦。
二叔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德忠,你说得对,咱们就坦坦荡荡的,看看他们究竟是为了啥。不过,你爷爷那脾气你也知道,咱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跟他不熟!”陈德忠冷哼了一声,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个“远道而来”的家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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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今天注定不会太平静,毕竟,爷爷和三叔从来不是会无缘无故跑到这乡下来的。
二叔一听陈德忠的话,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小事儿,赶紧跑去把陈德忠的妈妈张秀芝,还有弟弟陈德平、妹妹陈小兰全都叫了过来。
他们一家人聚在堂屋里,二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张秀芝一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针线活儿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悲愤和无奈,“这老不死的东西,怎么还有脸回来?没良心的,害了德忠他奶奶一辈子,最后死了也没再见到他一眼,他好狠的心呐!”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仿佛那些尘封的旧事再次撕开了她心中的伤口。
奶奶在世时,独自撑起了这个家,抚养着德忠的爸爸和二叔长大,操持家务、种地、养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可从来没得到过一点来自城里那边的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