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潇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到那种办案时才有的状态了,所以对侯勇迷魂汤一点都没有察觉,反而是顺着侯勇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也是有点麻烦了,我们之前就是想着把吴兴尧弄掉也就弄掉了,只要是证据确凿,那么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消化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了。
因为有一个案中案的问题,我看这个雕像藏尸案,应该是还牵涉到了张立春的,这个牵涉不仅仅是普通的一些活动交集了,应该是那种很深入的交互和参与了。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和老板商量一下,毕竟涉及到了张立春这个层面,不是我们能控制局面了的。”
侯勇点点头,表示认可孙潇说的这些,他其实知道孙潇很多话其实是只是说到了一半的,但是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也已经实为不易了,懂的都懂,反正到了侯勇这个层次和阅历的人是早就懂了的。
他于是拿出手机,当着孙潇的面就拨通了李战胜的电话,没有任何避讳。
孙潇这个时候才眉头皱了一下,他这个时候算是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师兄这又是给自己挖坑呢,不过他其实心里面也是理解的,因为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侯勇这个时候拉上一个人来分担压力,那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孙潇眉也就只是邹了一下,然后就恢复如初了。
侯勇其实也都对孙潇的这些微不可查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到了他这个层面其实早就混成人精了,如果不是人精的话在就被甩下仕途升迁的快车道了,根本不可能到一个地级市市长的位置。
对面站着什么,这个人的表情和眼神还有说的话反应对方心里面什么心态,什么想法,这种基本功像侯勇这种层级的人不要太熟悉。
不过同样的,侯勇这种人看到了也就看到了,不会真的说出口的,除非是一些不得不说的状况。
这些东西侯勇很清楚,只要自己说出口了那别人就有防备了,这样就很难再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揣测别人了。这个损失侯勇是承担不起的。
其实成年人的社会里,研究人远远比研究事重要。这个和读书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官场里面,研究人的重要性是权重很高的,甚至可以和血缘、关系、财富这些因素平起平坐。
如果不会研究人的话,即使背景再好钱再多,也是很难走远的。
反过来,如果研究人方面很有心得的话,那是真的可以弥补一些血缘背景财富这些先天不足的。
侯勇当然深谙此道,所以这个时候也是看破不说破。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其实从拨通号码到电话被接起来,也就是响了两三下而已,
这算是李战胜很给面了。
这种级别的大佬,都是日理万机的,能抽出时间来接下属电话,已经算是实属难得了,而且一般都是铃声响了很久之后才会接电话的。
不一定都是很忙,而是看到来电显示的对象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想着晚点去接,这也是一种驭人,之术,这个时候接的快了,那些下属们就会觉得这个领导很平易近人,但是平易近人对于上位者而言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因为这也意味着这个上位者本身在下属中没有什么权威。
一个职位,其的含权量是不固定的,是由法律规则所规定的这个职位的权力定义,加上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的个人特质,共同决定其权力边界的。
同样一个岗位,有些人可能只能挥出百分之七十的含权量,而有些人却能挥出百分之一百五十甚至是百分之二百以上的含权量,这里面的差距可就大了。
一个没有官威的领导,是不可能真正挖掘挥一个职位的全部含权量甚至是额含权量的,所以只要是坐在了上位者的那个位置,所有人都会朝着那个提高自己官威的方向努力,都会让自己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为什么大家觉得现在体制内那些当官的都是一个脸谱?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侯勇受宠若惊的先开口了,和领导打过去电话肯定是自己先开口,这个规矩是不能坏的,“老板,”现在那些高官的秘书们,都很喜欢称呼自己的领导为老板,这已经是体制内很惯常的黑话了,“有个事情还是想要和你汇报一下,还是关于吴兴尧案子的事情。”
侯勇有些小心的说道,声音语调都控制在了一个很合适的范围。
“嗯!”对面只是传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鼻音,如果是一般人第一次和李战胜说话,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无所适从。
但是侯勇毕竟是跟了对方这么久的秘书,所以对这个鼻音很是了解,他知道自己的老领导这么说,意思就是让其继续下去。
所以侯勇就把这个案子最新的进展,以及张立春不久前和自己打的电话,然后还有之前孙潇的一些分析和担忧,全都一股脑儿的汇报了上去。
那边就陷入到了沉默,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这个事情你们按照程序办下去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自己的老领导这么说,有点出乎侯勇和孙潇的意外,让俩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办公室里的空气都诡异起来了。
“老孙啊,你说老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还能什么意思啊,意思就是让我们头铁继续办下去吧,这个事情证据都已经确实充分了,虽然吴兴尧那个家伙到现在了还不开口,但是现在已经有两个同案犯开口了,而且尸体和其他物证也都根据口供找到了,那在技术层面这个案件就是铁案了,自然而然的,这个事情也就是没有回旋余地了的。
如果公事公办的话,那等待吴兴尧的就是一个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