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6子吟睡了一个舒服觉,出了正房就看见徐时行一屁股坐在水井边,看着捶了半天,依旧不见干净的脏衣服,不禁惆怅满脸的模样后,顿时哭笑不得的上前,劝慰道:“谁让你洗衣服的?”
徐时行多讲义气,他心说肯定不能打叔大兄的小报告,于是站起身来,昂挺胸道:“回老师,是学生自己主动的。”
“嗯,很有眼力见嘛。”6子吟点点头,夸赞了一句,随后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叔大难道没告诉你,那边有专门洗衣服的香皂,不需要费时费力的捶打吗?”
徐时行顿时呆滞了,就连6子吟言语中已经猜到了是张居正致使他的意思,都没有觉。
叔大兄,你坑我!
……
与此同时,松江府府城十里外的码头,一艘气度不凡,悬挂着尚书旗牌、锦衣卫旗牌的福船,正缓缓靠岸。
码头上,以松江府知府周涛、同知孙竟等几十名官员、吏员,在看见一名灰袍老者
被几十名锦衣卫缇骑拥簇下船后,便齐齐行大礼道:“下官拜见辅大人。”
“诸位免礼,老夫已经不是内阁辅了。”那名灰袍老者虚扶了一下,神情淡然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年五月初,被嘉靖皇帝允许致仕归乡的夏言夏辅。
在场的都是老官僚了,他们心里门清的狠,谁要是信了这话,那才是倒大霉的开始。
尤其是松江府知府周涛,心知肚明,当今圣上那是一个多疑,且掌控力十足的主,每年不换一两个内阁辅,心里就跟有虫蚁刺挠一样,浑身不舒服。
别的不说,眼前这位主当初和张璁互相乞骸骨了多少次?轮换了内阁辅多少次?
说不定明年这时候,眼前这位夏辅大人,又会被起复,再次当上辅。
“辅大人,下官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次莅临松江府,可是有……要事?”周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夏言。
眼前这位可是刚正不阿的主,万一要是顺手将自己也“带走”了,那真是比他娘的窦娥还要冤。
而其余松江府的官吏们,亦不比周涛更加小心。
尤其是孙竟,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平日里别说按察使、布
政使、巡抚、总督之流的封疆大佬了,就连周知府,都能随意的拿捏着他。
眼下居然有一位内阁宰辅,还是辅这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没吓得浑身抖,就已经不错了。
而夏言只是瞥了周涛一眼,几乎立马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虽然也考虑过要不要拿下这个在松江府风评不佳的知府,但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只能违心说道:“能有什么大事,老夫不过是归乡路过了松江府而已,不日就回启程。”
夏言是江西人,从松江府路过,倒也说得过去。
周涛暗自擦了把汗的同时,又恭敬道:“下官已经在府城内准备了一座园林,恭候辅大人的下榻……”
“不用了。”夏言摆了摆手,抚须道:“老夫现在不过是一个乡野老人,就不进府城了。”
周涛和孙竟心中一喜,不进就好,夏言进去了,反倒会让他们寝食难安。
只不过孙竟还没高兴多久,夏言却忽然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谁是越河县人士?可曾愿意带老夫去一趟越河县?”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孙竟这位六品同知,后者闻言吓得心脏几经差点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