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开,露出莳萝的脸,“有何事?”
云实微微嘶哑的声音促使莳萝抬头看去,和张白薇同样憔悴不堪的脸,她不禁瞪大双眼,心里一阵叹息,伸手递出一支发簪。
云实低头瞧去,心中顿时犹如虫蚁啃噬,是当初在天苑城送给张白薇的那支发簪,昨日还戴在她的发间。
见云实只是直直盯着,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莳萝及时补充道:“对了,她让我转达一句话,物归原主。”
云实的眼眶再次泛红,他颤着手轻轻拿起发簪,嘴里缓缓吐出“多谢”二字。
进到房间,云实紧紧握住这只发簪,贴在心口,却觉得这发簪如同炭火一般,烫得他心口疼痛难忍。
终于,强忍许久的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水坝,汹涌而出。
当窗外的最后一片枯叶掉落在地,言川终于找到机会来到江行的房间,见江行坐在床沿,他面露惊喜:“师弟!”
江行见来人是大师兄,也笑着看向言川的眼睛。
这几日过来送药的仆人脸上都戴着方巾,并且端着药碗放到房间里的桌上就匆忙离开。
并未像之前那般将药送到床边,仿佛是刻意避开和他接触。
此刻大师兄脸上也戴着方巾,江行纳闷问道:“大师兄,为何你脸上也戴着方巾?”
言川走到他身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听从庄主的安排。”
他瞧了眼江行的伤处,问他,“师弟,这几日伤口恢复得如何?”
江行闻言,低头瞥了眼胸口处,“感觉好多了,伤口处已经愈合,就是时不时有些痒。”
言川欣慰点头,“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去寻墨沧珠。”
江行顺着话说:“师兄,你可有墨沧珠的消息?”
言川否定道:“没有,不过总归要去寻找,自从来到华宿岛,赤薛派多次阻挠我们,说明墨沧珠确实在此。”
江行神情黯然,“对不起,大师兄,要不是我受伤,也不至于耽误这么久时间。”
言川听到这话,感到一阵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师父曾说过,见死不救是最大的恶,你受伤是为了护送老人回家,本意是好的,不必如此自责。”
江行或许是一个人静坐在房间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有认识的人来看望自己,又是自己敬重的大师兄,他沉默片刻,又开始找新的话题,“大师兄,平安堂的义诊你还有去吗?”
“这几日都在碧水山庄,没有去平安堂。”
“那武林盟主可有来信告知玄天石的下落?”
“没有。”
“那师兄,你打算如何找墨沧珠的下落?”
一连串的问题让言川不由得蹙了蹙眉,他委婉劝说,“师弟,你先好好养伤,等我想到别的办法再告诉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殊不知,他们所有的谈话都被隔壁房间的人听了去,覃震威站在打开半边的窗户边,细细思索方才听到的对话,原来是恶名昭着的赤薛派在暗地里使坏,夫人染病一事莫非与他们有关?虽然自己早已宣布金盆洗手,不再参与武林事务,但以自己和江湖人士打交道的经验看来,完全不能掉以轻心。
就连韩亮这种两面三刀,唯利是图的小人都能当上武林盟主,覃震威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感到失望。
却没有想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门派弟子,为人如此正直,覃震威属实感到意外。
言川穿过回廊,走到覃劭房门前,“覃公子,方便出来一下吗?”
覃劭大声应道:“等一下,马上。”
他脚步匆忙,冲过来打开门,脸上写满期待,“言少侠,找我何事?”
言川被他的天真孩子气感染,笑道:“烦请覃公子随我一起去看望你母亲。”
覃劭眼中的期待顷刻间覆灭,他转身回房间拿起方巾戴在脸上。“走吧。”
言川特意让覃劭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身后,这么做的目的是方便看诊,他记得最初跟着师父下山看诊时,师父就叮嘱过上门替女子看病时,身旁必须有女子的家人陪同。
否则产生纷争时,有理都说不清。
可偏偏他又想起莳萝,之前为她看诊时,似乎将师父的叮嘱抛之脑后。
覃夫人的咳嗽声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急促,她抬起眼眸,前几日脸上大块的红疹此刻只剩零星,手腕处的红疹早已消失不见。
她欣喜望着覃劭和言川,“我今日感觉比前几日舒坦很多,红疹也不痒了。”
言川点头,起身走到覃劭身侧,“覃夫人请放心,以目前的状态,不出三日就可以恢复。”
告别覃夫人后,覃劭和言川来到一处水榭边,覃劭坐在围栏边上,不拘一格的模样,透露着他的自在。
言川站立在围栏边,看见水里的游鱼摆动着身体,他悠悠开口道:“覃公子,其实我想要和你说声抱歉,之前你和我说你见过墨沧珠,我有怀疑过你当时是在逗我。”
覃劭却笑着说:“没事,这很正常。”
言川再次撇开眼,“不过我现在是相信你,我猜测墨沧珠的下落,庄主一定知情,只不过要取得庄主的信任很难。”
覃劭双手搭在围栏上,头靠在手臂上,“我爹的性格就是那样,我娘生气时都说我爹是犟驴,哈哈。”
言川突然转过脸,严肃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少庄主应允。”
覃劭被他这般肃然的神色吓到,跳起身来,“别这样,言少侠,你直说。”
“我师弟的伤还未彻底恢复,我想请求少庄主让我师弟在此多休养几日,覃夫人的病也在好转,我打算明日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