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宣轻手轻脚地把单瑶横抱上床,停顿几秒,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抬脚也爬上了床。
顺顺也来凑热闹,踩着小山竹样式的胖爪挤在了两人枕头的中央。
江宣看了单瑶好一阵,他贪恋地从背后拥她入怀。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样的香气,都来自于苦橙花味的沐浴露。
热汗袭来,江宣仍然没有放开单瑶。
时间缓缓流逝,枕头中间的顺顺可能觉出了挤,想要跳下床,江宣怕吵醒单瑶,他起身想抱顺顺下去,这一抱,却在单瑶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条迭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江宣打开,发现上面绣着巴斯光年的图案。
一瞬间,本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失控。
这是小时候,赵荣花绣给他的。
江宣记得,那是七八岁,他在电视上看了玩具总动员这部电影,喜欢上了巴斯光年,陈雪晴和赵荣花在闲聊时提了一嘴,赵荣花竟记挂着,给他绣了一条独一无二的手帕。
这是他童年时期最喜欢的礼物。
江宣的双眸紧锁着单瑶的睡颜,疑惑不解后是即刻的大彻大悟。
河岸边的手帕竟是这条。
姥姥自杀前的执念除了姥爷还有自己。
而单瑶把这条手帕在河边捡了回来。
在暴雨如注、人头攒动的事发地,为了自己能够留有念想,在并不知道手帕背后的故事下,她一心只惦念着自己。
江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复杂得教人心乱如麻。
他懦弱无能,一点打击就自我逃避,这样的他,配得上单瑶吗?
还有没有表白成功的那晚。
是不是上天在暗示自己与单瑶就该无疾而终。
姥姥去世的余伤与对爱人的歉疚双双砸向江宣。
江宣动摇了。
长久的坚强背后是无数暗示在自我支撑。
暗示倒塌了,江宣想逃跑了。
深夜,江宣伏在书桌,他毫无睡意,不明白为什么姥姥那么爱他,却还是要离开。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江宣偏头看向床上的单瑶,他动身贴近她,盯了有几分钟,弯下腰极轻、极柔、宛若绣花针落地般碰了碰单瑶的嘴唇。
他想,这是他和单瑶的最后一个吻。
午夜的时钟嘀嗒一声,江宣转身走出房间,走出了小院。
少年身披暗影消失在了大雾四起的夜风里。
夜风顺着窗缝吹过书桌,书桌上开着一本江宣读过的诗集,书页翻飞,露出一首诗的上半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