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一周的集训,数学知识竞赛落下帷幕,江宣和单瑶没有分在同一个考场,一个在西面,一个在东面。
江宣照常拿出文具袋,等待发卷。
临考前的第一次铃声响起,平平无常的考试顺序中忽地插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江宣看见来人是他的班主任。
他被叫了出去,听见班主任说:“江宣,你姥姥进医院了。”
半小时后,江宣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发直地看到赵荣花的床边围着陈雪芳和几位大夫。
万幸,他看不清赵荣花的脸。
他已经想不起刚才听见噩耗时,自己是怀着何种心情来到医院,说是山崩地裂也不为过。
他应该走进病房,挑起这个家的大梁,可江宣忽然胆怯地不敢迈步,他失去了勇气,恐惧再次目睹浑身病态、瘦弱急速衰老的赵荣花。
江宣慢慢退步蹲在病房外的走廊,满脑的胡思乱想来回涌动,止不住的害怕无限蔓延,脆弱心脏缓慢地、紧缩着、抽疼起来。
他用力揪着心脏处的衣料,脸色煞白,嘴唇颤抖,额角渗出冷汗,套在外抵御风寒的外套已然湿透。
江宣像在末世里游荡的孤魂野鬼,空荡无形,呆若木鸡地蹲在角落,再没有动作。
良久,如冰冻在异世界里的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清脆美妙的呼唤仿佛是一声能够融化他身体的天籁之音。
江宣卡机样式般、一顿一顿地抬头,于昏暗走廊里,看向叫他的人。
原来是在他接近死亡、奄奄一息下,救他于水火的人。
是单瑶。
是他的依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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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就此凝滞,江宣的眼瞳静止,就这样看着单瑶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眼前。
又是他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她的一幕。
江宣一点点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垂下首,将他最脆弱的致命点直白暴露在单瑶面前。
他心里涨得厉害,好像在他难过时,单瑶总是第一个出现。
“江宣。”单瑶喊他,“我来了。”
话音刚落,单瑶拉近与江宣的距离,同样蹲下身,平视他,含着水的眸子晶莹剔透。
江宣在迷人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和她在静默中用双眼安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