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铁定要留下,也没必要给她找苦头吃,他来时已经吩咐好侍从,吃穿用度按照她从前的喜好来,务必要将她的身子养好。
她忽然叫住他:“崔哥哥。”
柔软甜腻的嗓音,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他停下来,不想回头。
“今晚你留在这里吧。”
他脚步沉重,一瞬间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可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正合他心意,他答应成婚,为的也无非是这一个机会。
诱她红杏出墙,违背契约,一辈子非他不可。
当晚,他在三皇子处议事回来,而帐内,裴炜萤早已沐浴后躺在床内。他举着灯,撩开帐子,想起她那时说的话。
“我不敢灭灯,我害怕会喊出你的名字。”
真是可笑,她和崔晏又没睡过觉,情事上所有的欢愉和兴奋都是他带来的,为什么会喊崔晏的名字,崔晏知道怎么弄会让她舒服吗?
他放下灯,徒手掐灭焰心,顿时漆黑一片。
萦绕帐内的木兰花香指引着他,他熟门熟路,在她身侧躺下,半壁之隔,幽香勾魂,拨动他心中紧绷的弦。
“崔哥哥。”她轻轻转身,温软的身躯触碰到他。
徐从绎脑中嗡嗡作响,瞬间清醒,他翻身坐起,冷静下来,淡淡道:“别这么叫我。”
他看着她,漆黑的夜里只看得见微微湿润的眸子,装满了眷恋和柔情,他心如火烧,嫉恨酸涩融为一体,心痛得无法忍耐。
裴炜萤勾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仗着他看不见,肆意扬起嘴角,“好。我们快要成婚了,我唤你夫君如何?”
她隐隐含着笑,像是少女美梦成真,“夫君。”
一声声温软如酥,听得他浑身紧绷,怒气难掩,生生克制着才没甩开她的手,徐从绎霍然下床,脚步沉重,身后的床上,她似是没料到他的冷漠,带走焦急和哭腔。
“夫君,你不留下吗?”
夫君,夫君,崔晏是她哪门子的夫君,名不正言不顺,就连婚礼都是三皇子随口定下的日子。
他算过,那日诸事不宜,尤其忌讳嫁娶。
他被这一声声夫君喊得心口痛,却又偏偏无处发泄,刚走出营帐,腥气直冲到顶,一口鲜血吐出来。
药童从不远处赶来,见状忧心忡忡,“崔先生,你一日之内已经吐两次血了,这回千万别推辞,务必要让我师父给你把脉。”
他嗓门不小,一叫唤老大夫便听到了。他背着药篓,拄着拐杖,步伐虽小,但步步紧接,很快赶来。
“怎么,崔先生身子不好?”
徐从绎暗道不妙,老大夫救助崔晏多次,他手指搭上他的脉搏便会发现他不是崔晏本人。
眼下,他别无他法,只好匆匆抹下嘴角,返回营帐。
帐内好巧不巧点上灯,裴炜萤举着烛台,盯着蓦然闯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