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程婷的声音说的轻,可是却还是传到了秦娜娜的耳朵里,她疯了一般撕扯着手里的东西,将那本领养证撕扯成了两半,吼道:“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我就是!你们都想害我,为什么要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捏造事实来诬陷我!你说这是东西是真的就是真的了吗?现在这个世道什么不能伪造……”
“就是什么不能伪造,连人性都能伪造啊,这个世道真是让人心寒啊。”宋裕臣说着,还伸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疼至极的模样,然后上前,将她掷在地上的领养证和记事本捡了起来,笑道:“既然你说这是伪造的,那你为何那么激动呢?看看,还给撕成了两半,不过好在撕破了,也不妨碍去验一验这真伪。”他轻笑了一声,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秦娜娜惨白的脸色,转身走向了程婷,终是将手里的两样东西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程婷冷眼朦胧,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她先是翻开了放在上方的记事本,一页页的往下看,看到记着关于秦娜娜身世的那一页时,双目微瞠,双腿一软,歪在了秦易的身上。眼眶里的泪水纷纷落下,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连喘气都喘不上来,双手紧紧的捏着拿记事本,然后颤抖着双手,将手后已经变成两半的领养证举到了面前,上面的时间地点,印章清清楚楚,本子的老旧程度,也可以看出具有了一定的时间。
她的心如刀绞,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掷了出去,颤着声音,道:“娜娜,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不是,妈,这是沈瑞想害我,他是故意的,现在他死了,这事死无对证,根本没有办法说明,他上面写的就是真的。妈……”
“你别叫我,这些人说的也许不是真的,可是刚刚的视频里面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也听的明白,娜娜,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是我看错了你,我甚至错的离谱,我不信自己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偏偏就信了你。娜娜!娜娜!你真是辜负了我和你爸爸的信任啊!”她说完便泣不成声。
秦娜娜看着他们,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视线落在宋裕臣那副看好戏的脸上,突然一扬唇,笑道:“真是一场好戏,宋裕臣,你跟沈墨这样做就不觉得愧疚吗?我知道沈墨心里一直恨着我,一直恨我抢走了她的父母,抢走了她的一切,你们现在联合起来,唱那么一出戏来诬陷我,想让我一无所有,想让我有父母变成没有父母!好!你们那么想让我死,是不是?那我就死给你们看!”说着她猛地站了一起,深深的望了程婷和秦易一眼,眼眸里全是不舍和悲伤,最后眼睛一闭,冲向了餐厅,一头磕在了长桌的尖角上。
一时间鲜血四溅,额头上那个口子,不断的淌出鲜血来。她倒在地上,脑子一片晕眩,最后看了一眼正冲过来的程婷和秦易,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十二月二十三日,午间,秦娜娜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额头一阵阵的刺痛,让她的神智渐渐恢复了清明,身侧坐着已经哭红了双目的程婷。她大约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双目通红,眼眶中满是泪水,瞥过脑袋,声音低哑,哽咽着说道:“程阿姨,我都不是你们的女儿了,你又何必要来照看我。”
程婷看着她后脑勺,心里不由的叹息,虽说秦娜娜昨天说的那么凄凉,行为那么壮烈,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她真的是撞死在了那里,也不会改变事实。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娜娜,还记得你初到我们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你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正眼看我,你总是闷不做声,连吃东西都是那样拘束不安,可是我知道你懂报恩。每每来家里总会帮着做些家务,不声不响的就帮我把碗给洗了。娜娜,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吗?你还记得自己的真心在哪里吗?
程婷说话的语气温婉,可是说出来的言语,却让秦娜娜的身子颤抖不已,原来现在不管她做什么,程婷都不会再相信她是他们秦家的女儿了。原来就只是那么一夜,她又被打回了原形。不,她连原形都没有了!她不是秦家的女儿,不是沈瑞的女儿,她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装,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冷声,道:“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么就别管我的死活了,我知道什么是三人成虎,即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再相信我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程阿姨你,这两年里让我体会到了什么事母爱,什么叫做幸福,这些都是我不该奢求的东西。现在你们要收回了,就收回吧,就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秦易已经拿着你的毛去做亲子鉴定了,经过墨墨那件事,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包括你的,一切就让事实说话吧。也许你到现在还未想清楚,那你好好想想明白,我先走了。”
秦娜娜依旧紧紧的捏着拳,不看她一眼,也不说话,一直到病房的门关上,她才闭上的双目,眼泪从眼睑处落下,她知道她什么都没有了。
十二月二十四号,圣诞节前夜,宋裕臣带着礼物去了别墅,陪着锦程玩了好一阵子,才坐在客厅的沙上,招呼了陈阿姨过来,一本正经的问她:“沈墨到底在哪里?”
“沈小姐,余先生一直在照顾她呢。”
“那她的伤势如何?我想过去看看她。”宋裕臣一边对着坐在地毯上的锦程挤眉弄眼的,一面语气认真的说道。
陈阿姨心里一顿,面色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这……沈小姐说不能说,她说等恢复健康了,她会自己回来的,而且她也舍不得让程程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啊。”
宋裕臣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那我和程程在这里等她回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宋氏集团正式宣布因秦娜娜的作风问题,宋裕臣痛心之余,却不想让家庭变得太过复杂,而取消了婚礼。理由冠冕堂皇的,将所有的罪过都加在了秦娜娜的身上,宋氏名誉不毁,股价不跌,反而因为与江氏集团合作签下老城区项目而大涨特涨。而秦娜娜却因为被传出了与宋博峰的苟且之事,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几乎将秦娜娜这三十年所有的事情都挖了出来,并且还将秦易做亲子鉴定的事情也大作了文章。
秦娜娜一时之间几乎成了h市所有人唾骂和讨论的对象,她红了,却是因为丑闻而红,在别人的唾骂声中迅串红。
秦汉之的居所,沈墨坐在圈椅上,一只打着石膏的腿放在椅子上,一手支撑着脑袋,看着电视上报道的事情,唇角淡淡的挂着一丝笑容,侧头看向门外,天空竟飘起片片雪花。这时候围着暗红色围巾,双手提着两袋东西,头上已经沾染了一层雪花的余邵文匆匆的跑了进来,在门口掸落了身上的雪花,看着她略微单薄的穿着,不由蹙了一下眉头,道:“你这腿还没好,又想感冒是不是?”
她灿烂一笑,视线又往外张望了两眼,问道:“爷爷呢?他不是跟你一块出去的吗?”
“哦,他说要去买点牛骨头,给你补补。”
她点了点头,见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即刻将电视给关上了,单脚站了起来,正想跳到衣架边上,他迅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走了过来,一把搀住了她的身子,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道:“难怪你恢复的那么慢,我不在的时候都是那么折腾自己的吧?”
“哪有,爷爷可照顾我了。”她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娇嗔的说道。
余邵文看着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从衣架上拿下了呢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道:“他都帮你做完事情了,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沈墨面上的笑容渐淡,想起那辆桑塔纳的司机心里就觉得好笑,明明没有胆量撞人,看着过来的度是挺快,结果车头撞着她的时候,已经一个急刹车给停住了,这腿倒是给他撞折了,不过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事情。她伸手扫落了他围巾上沾染的一点雪花,笑道:“他不合格,所以再过几日,我们就回北京去吧。”语落,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扶着他的手又坐回了圈椅上。
同一天,秦娜娜私自出了院,独自一人去了早就安排好的婚礼场地,她惨白了脸色,不顾记者在耳边问东问西,推开了她经过三家对比之后最为满意的一个宴会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开着幽幽的几盏壁灯。她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到了宴会厅的中间,眼眶中满含着泪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幻想宴会厅内的奢华,美好。她挽着宋裕臣的手臂走在红毯上,接受着所有的人的祝福,耳边似乎真的传来一声声的欢呼声。她的唇角渐渐的往上扬,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幻想,打碎了她辛苦伪造起来的人生。
梦都粉碎了,她已经不愿意再挣扎,眼眶微红看着眼前的几名身着警服的人,耳边传来他们冰冷的语言。
“秦娜娜小姐,由于我们找到了目击者,看到在11月1o号下午3点的时候你与沈瑞在凤凰山相见,并亲眼看到你推沈瑞下山,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警察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只看见那对银色的手铐,毫不留情的拷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的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呢喃的自语道:“墨墨,你还是最幸运的人,谁都比不上你。”她说着,便突兀的笑了起来,面色白的让人恐惧。
沈墨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在她眼里秦娜娜早就疯狂了,她可以心狠到用自残来害别人,那么杀人这种事情又有多难呢。她坐在院落里,秦汉之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她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拿了根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道:“外面那么冷,进屋子里去吧。”
她闻声,侧头看向了他,有些哽咽的说道:“爷爷,对不起,是我的父亲害死了你的亲孙女。”
秦汉之浑浊的双眸,微微有些泛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失去了一个亲孙女,可是老天对我不薄,还给我一个那么好的一个孙女。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已经到了暮年了,过一天少一天,我不希望在我有限的日子里,还要再哀伤中度过。墨墨,只要你还在,只要你的心不变,爷爷心里就高兴。同样,你也不要做一些让自己会后悔的事情,一定要随着自己的心意,现在没有人逼你。”
沈墨看着他慈爱的笑容,笑着慢慢点了点头,从她被车撞倒开始,她就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月中旬的时候,秦易公开了亲子鉴定结果,众人一片哗然,原来一切都是真的,秦娜娜根本就不是秦家的人,她不过是一个被人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那时候秦娜娜已经在监狱里,程婷还是会时常去看看她,只是每次去,她的脸上总会有不大不小的伤口,没有表情,也不会说话。程婷看着慎人,之后便也少去了。
宋裕臣起初每天下班都会去别墅陪锦程,最后直接从大宅子里搬了出来,白天上班,晚上就陪着锦程,他不刻意去找沈墨,他知道只有锦程还在,她就会回来。之后江昊源跟他的关系真正好起来之后,他知道沈墨给宋裕臣生了个孩子,也会时常跑过来看看锦程,
一月底的时候,陈阿姨带着锦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别墅,宋裕臣下班回到别墅的时候,只看到客厅的沙上坐着一个崭新的乔巴,旁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寥寥几字,但是宋裕臣的脸上却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若有缘再相遇,那便让一切重新开始吧。当初你用乔巴给我一个希望,那么我也用乔巴还你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