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娜娜泪眼朦胧的看向她,脸上那种悲痛是那么像,就好像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一样,她的双手紧紧的捏着沈墨的手臂,哽咽着说道:“爸……爸爸死了,我心痛……我……我就是想回来看一看,可是……”
她的话最终没有说完全就晕死了过去,事后沈墨才知道原来秦娜娜的手臂被烧成了重伤,留疤是注定的事情,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下除了寒冷还要一丝丝的恐惧,沈墨清楚秦娜娜对沈瑞要有多恨就有多恨,她可不会相信秦娜娜会因为沈瑞的死而难过,然后到家里来缅怀一下过往。她见识过秦娜娜对自己的狠毒,所以她不信她只是单纯的过来缅怀,她想在这间烧得焦黑的房子里一定有一样东西是秦娜娜非常想要得到,但却寻而不得。
火势不大,并没有波及到周边的住户,不过倒是真把家里烧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沈瑞的房间,烧的一点都不剩下。沈墨站在筒子楼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周围的人闹了一阵之后也都散去,救火车收拾了现场,也没多做停留就走了。原本闹哄哄的楼道一下子变得极其的安静,她抬头静静的看着三楼窗口还在缓缓的冒出黑烟,唇角一扬,突然就笑了。
余邵文看着她,伸手紧紧的将她拦在了怀里,双手摩挲着她的手臂,道:“别难过,只是意外。”
“是意外吗?她那么狠,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得大家的同情,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温柔善良并且孝顺,可是她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个家就那么不入她的眼,就那么恨,连爸爸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她都要烧个一干二净!你说她这是为什么?先是把整个家都翻得乱七八糟,可是却不承认来过这里,现在她来了,家却被烧了,这是为什么?邵文,我现在好后悔,当初的我也是因为她那样楚楚可怜,而对她伸出了援手,可是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一头豺狼。”她说着,眼泪缓缓的滑落脸庞,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余邵文一眼,道:“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她,看看她的嘴里会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沈墨到医院的时候,宋裕臣和他的父亲已经站在了病房里,她甚至看到百忙之后抽空出来的秦易,还有程婷坐在病床边上摸眼泪。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眼眶中含着点点泪水,一只手紧紧的挽着余邵文的手。门一打开,所有人的视线便全数落在了她的身上,沈墨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一滴泪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看上去同样是那么楚楚可怜。
她将视线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秦娜娜脸上,面上满是惊慌,走了过去,看着她包扎的好好的右臂,低下了头,两颗眼泪掉了下来,她轻轻的伸手握住了秦娜娜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看向了坐在身侧的程婷,道:“妈,以后别让娜娜再去那个家了,那个家给她留下的不好回忆太多了,她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忘记过去。妈,宋裕臣,你们都要好好的保护她,爱护她,我……我还要处理爸爸的事情,就先走了。”
语落,她最后看了一眼秦娜娜惨白的脸孔,慢慢的转身再次拉着余邵文一步步慢慢的离开,房间门悄然关上,就好像他们两个从未来过一般。程婷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儿,心如刀绞。沈墨挽着余邵文的手一步步的走向大门口,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冷然,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面色苍白。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眼眸中闪现了一丝怒意和一丝坚定,半响之后才坐上了车子,用力的甩上了车门。
之后的几天,沈墨一直非常配合警方的所有调查,宋裕臣对锦程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要有空便会买些小玩具过来,逗着他玩。沈墨回绝了好多次,可是后来,他便乘着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的过来,甚至还偷偷的教育两岁的锦程叫他一声爸爸。
沈墨拿着那张从乔巴肚子里掉出来的银行卡去aTm机中,用纸上的密码查看了一下里面的余额,那个数字多的惊人。她不由的回忆起了当初得到这只乔巴时候宋裕臣说的话,可是她的心里并不觉得开心,银行卡被她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宋裕臣不懂,在当初她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这样一张银行卡,什么都代表不了,只会让她觉得厌恶至极。
在警方的全力调查之下,终于是找到了一丝线索,在沈瑞出事的那一天,他分别找过程婷还有秦娜娜。然而从程婷家小区的保安可以知道程婷并没有让沈瑞进家门,并且连续赶了好多次,最后能够确定的便是,秦娜娜是沈瑞出事之前见过了最后一个人。
警察去医院协助调查的时候,只有程婷陪着,当她坐在病床上,看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跳早就失了原有了频率。甚至于拿在手上的苹果都差一点掉了下,她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将手里削好皮还没有吃过一口的苹果,递到了程婷的面前,然后坐直了身子,冲着两位警察笑道:“不知道二位来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面相稍成熟一些的警察往前走了一步,道:“我们是关于沈瑞的死,过来希望秦小姐可以协助调查的,今天我们只是来问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秦娜娜坐在床上,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点了点头,道:“爸爸的死因有消息了?”
“爸爸?沈瑞的女儿不是沈墨小姐吗?”
“噢,我是他的养育,以前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们两家的小孩子抱错了。当然虽然现在认回来了,但是他还是我的爸爸。”她笑了笑,一会看看程婷,一会又看看面前的两位警察。
对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翻开了手上的文件夹,从口袋里拿出了笔,问道:“11月1o号,下午1点的时候你在哪里?”
“嗯……”她低垂着脑袋洋装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一直手慢慢的放进了被子里,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抬头,眉头微微蹙了蹙,道:“过了那么多天了,嗯……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一天那个时间点我做了什么。”
警察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么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吗?”
“那天……对了,那天我爸爸来找我了,然后我跟他出去聊了几句,之后他说有事就走了,我就顺道去逛街了。”她说的有些支支吾吾的,不过也算是说的通顺。她偷偷的瞄了几眼警察的眼色,当警察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便慌张的躲开。
“是吗?那么你还记得沈瑞找你的时候大概是几点的样子?或者你们分开的时候,你知道他要去找谁?做什么事情吗?你们聊了什么?”
“具体几点我就不记得了,不过他来,就是想来看看我,然后问我过的好不好。我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的事情来,之后他就说还有事,就走了。嗯……其实我爸爸以前的时候欠下了很多赌债的,在外面仇家也很多,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又出去赌钱,或者是以前的债还未还清,那些讨债的会不会对他下狠手?”她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哽咽着说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多去看看他,而不是应该怨恨他的,气他对我不好。说到底他也养育了我那么多年,终归是把我养那么大。”
警察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之后,便合上了文件夹,还是一副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谢谢秦小姐的协助,若是以后想起什么请一定要通知我们。”
“当然,一定的。”
语落,那两个警察便离开了,秦娜娜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并不知道其实警察在来盘问她之前,已经去过宋家大宅,找那些佣人用清楚了。并且在她的名字上画上了红色的圈圈,标为重点怀疑对象。
十二月初的时候,宋老爷子病危,在弥留之际,他紧紧的拉着宋裕臣的手,道:“我……我想见见江昊源。”人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总会想要见见自己的子孙,只有看到每个人都好好的,他走的也安心。
宋裕臣微微红着眼眶,驱车亲自去了江氏集团,并且不由分说直接将江昊源拽了下来,压进了车子里,一只手将他牢牢的压在副驾驶上,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脑袋,道:“好好的给我坐着,我们的爷爷快不行了!”
只一句话,他便停止了动弹,定定的坐在那里,整个身子都紧绷着。宋裕臣将江昊源送到医院门口,把楼层和病房号告诉他,看着他愣的模样,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道:“别恨爷爷,他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只是因为我对当初的事情太过偏执了,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认你,因为怕我伤心,怕我对宋家更偏激。”
江昊源明白,当初的事情他都知道,他谁都不怪,偏偏就只是恨,这些至亲的人可以这样放任他们不管那么多年,没有人要他,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没人疼没人爱,甚至还让人讨厌。然而这一刻,看着宋裕臣友好的态度,他突然觉得,这一份情亲对他是多么的重要,他总是跟宋氏过不去,原来只不过是希望宋家的人能够多看他一眼。
他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宋裕臣的手,点了点头,道:“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的妈妈。”
宋裕臣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和真诚的道歉,轻笑了一声,道:“我以前恨那个勾引我爸的女人,恨宋家,几乎恨每一个人。那时候的我多么希望宋氏一夜之间就破产了,就是因为这个集团,家不成家,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怀着自己的心思,想要争夺产业的心思。所以为了稳固在股东们心里的地位,为了让宋氏展的更好,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成为牺牲品,婚姻永远只是一桩买卖,就好像我们是这个集团的附属品一般,为了它我们可以毁掉自己的一生,我的父母便是牺牲品。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一桩买卖,也不想成为附属品,不想去娶一个我不爱的人,所以,江昊源,我希望我们两家别再争夺,我们可以联手搞老城区的建设,互惠互利,这样岂不是更好吗?平摊了风险,同样也许还能赚的更多。”
“你是我哥,这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冲着他微微一笑,这一刻上一辈的恩怨,在他们彼此的心中便化为了乌有。家人是什么,便是他在外面受苦受累的时候,她会站出来,帮助你,替你挡风挡雨;家人是什么,即便你们闹得再凶,面临困难的时候,还是会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一致对外;家人是什么,是不管你犯下多大的错误,她永远会包容你的一切,会心痛,会恨铁不成钢,却永远不会放弃你。他江昊源最想要的便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