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醒来的时候,小绫正守在她身边搅弄苦气氤氲的汤药,屏风后边站着两个御医,正在斟酌着她的药方。
虽然沈绮觉得额头沉痛,喉咙干涩,可她还是开口就问。
“他……”
小绫不用她说完,就知道她最想问什么。
“二爷已经醒了。”
沈绮听罢,怔愣良久,顿觉浑身一松,随之倒在枕上,可只一瞬间,她又挣扎着爬起来。
“我去看看他。”
小绫知道她必定要去,拦也拦不住,可还是挡住了她。
“先把这碗药给喝了。”
平生最怕喝苦药的沈绮,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
谢聿铎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是玉镜。
这不对劲儿。
他虽然昏迷不醒,可心里早就知道,身边是他日思夜想的沈绮。
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了,为什么看不到她?
“哥哥!”
“她呢?”
玉镜早就看见哥哥隐隐约约要醒,又惊又喜,等他终于睁开眼睛,也知道必有此问,她早就准备好了答话。
“嫂嫂她……正在菩萨像前,给哥哥祈福许愿,希望你早点康复。”
谢聿铎听了,不是很相信。
“让她过来。”
“嫂嫂吩咐了,跟菩萨祈福,一定要心诚,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那我过去找她。”
他这等虚透了的人,哪里起得来,玉镜忙扶住他躺好。
“嫂嫂了重誓,为了你能尽早康复,她一定要诚心祈愿,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打扰……连你也不能去。”
“唔……”
谢聿铎有点信了,这确实有点像沈绮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是久病之人,虽然能醒,到底也是精神不济,没一会儿,又开始陷入了昏睡。
玉镜忙叫御医过来,心头大紧,吓得手里帕子都快掐烂了。
好在,御医看了说无碍,只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又醒了。
“月儿呢?”
他似乎忘记,自己方才已经问过一遍了。
玉镜强稳住气息,又把这瞎话说了一遍。
他问完,又放心昏睡了。
每隔一两个时辰,他就要昏睡一会儿,清醒一会儿……
再问一遍。
玉镜就一遍一遍回答。
好在,沈绮只是连日疲累过度,心虚力乏,才会昏迷了大半日,她的身子比他这重病之人还是好的多。
她在这边喝了药,略缓了一缓,就过去看他。
“月儿在哪儿?”
谢聿铎又在问。
沈绮坐在床头,含笑把脑袋凑到他眼前。
“我在这儿呢。”
谢聿铎看见她,轻轻一笑,虽然依旧极虚弱,但双眼有了些光彩。
沈绮见他笑得是实在无力,心头一酸,实在忍不住流下泪来,又见他朝自己伸手,忙握住了。
原本最坚实有力的手,而今瘦骨嶙峋……但还是温热的。
“你的额头……怎么了?”
沈绮跪了一夜,拜了一夜,额头上磕出了血,这会儿包扎着棉布,隐隐沁出一点血迹来。
他自己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要问自己的伤,沈绮心中一酸。
“冤家,你还要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你昏睡了这么久,你这个人,你浑身上下,你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