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定前脚刚走,阿昭在洛阳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抄家」革命。
你们不是会送金银财宝吗?那就没收家产,收归国库!
你们不是会搞美人计丶枕边风吗?那就所有婢子丶奴仆丶工匠免除奴籍,放契为良。
经过河阴之变,洛阳世家豪族元气大伤,根本无法对抗有权有兵的阿昭。先前,尔朱荣是要了他们的性命,如今,阿昭是掘了他们世世代代的根基。
锦衣华服的世家子们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大宅,士兵们涌进雕梁画栋的府邸,撬走金砖,搬走玉器,风一般地卷走一切。
不过一日功夫,空荡荡的国库就充盈起来,财物堆砌得连库房都管不上了。
「砰!」一声,金漆描边的匾额轰然砸地。在工匠们的喊号声中,一块新的牌匾重新挂上,上书「劳工所」。
「郑夫子,接下来可就全赖您了。」阿昭冲郑令修重重一拜。
郑令修看着崭新的招牌,意气风发,「没有问题!就看看你我师徒二人能走到哪一步吧!」
被放归自由的奴仆们被统一安置到劳工所,在这儿他们可以凭藉自己的劳动来换取生活物资。
然而,这些人虽然身自由了,可是心还没有自由。
阿昭将他们从「奴隶主」手中解救出来,他们却怨恨阿昭毁了给他们美好的生活。没了可以依靠的主人,他们只觉惶恐。
而郑令修的任务就是教化这些奴性深入骨髓的新自由民,让他们知道生而为人,并没有谁比谁更加高人一等,凭自己的一双手立足在世就本事!
「奴隶」们不适应新的生活,「主人」们也不适应。世家子们同样被统一安置,可是没了奴仆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连穿衣如厕都困难。
「你们可以去雇佣人来服侍自己。」可以雇佣,但不可以买卖人口。
世家子们苦了脸,手里仅存的一点积蓄去雇佣人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麽办?就是想要逃出洛阳,也要有路费盘缠的啊。
「没有钱,可以去工作。」
「你们都是识字有学问的,找工作还不容易吗?」
「帐房先生丶教书先生,有什麽做不得的?」
「实在不行去种田啊,总不会饿死的。」家产虽然收归国库了,但是每个人都均分到田地了。勤劳一些,总能吃饱肚子的。
阿昭将洛阳旧日的一切规矩丶框架砸得稀巴烂,於废墟之中重建理想国。
同时,阿昭还重新制定了官员选拔丶考核制度,考试不合格的官员就免官,回家自己吃自己。
要是以前,这些官员还真不怕被罢官。反正家中有钱有地,吃喝不愁。一时被罢官,就当回去修养休息了。过段时间再运作运作,又能重新起复了。
可是眼下这种艰难的环境,罢官失业就等於全家一起饿肚子。难不成真的要老娘老妻纺布刺绣补贴家用,养活自己?那还有何脸面苟活於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昭冷酷无情的高压政策下,朝廷上下无人不兢兢业业,老老实实上班,平平安安领薪水。
奔赴关陇地区和侯景汇合的贺兰定收到洛阳新政的消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我妹牛B!」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萧宝夤举兵反叛,占据关中地区,在长安称大齐皇帝,改元隆绪。然而,此时的萧宝夤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其手下兵将在外征战多年,厌战情绪弥散。
且建国後不久,萧宝夤先派手下攻打潼关,企图进军洛阳,後又围困华州。结果两条战线进展皆不如意。
当贺兰定领军和侯景回合之时,萧宝夤的大军更是陷入了穷途末路。
「郎主,您晚来两天就好啦!」侯景嘟囔着。原来,就在几日前,侯景大败萧宝夤手下两员大将郭子恢和张始荣,就准备乘胜追击生擒萧宝夤。
「行。我不管。」贺兰定笑笑,「你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打,功劳算你的。」贺兰定可不会抢手下功劳。
「那成!」侯景很自信,「我已经策反了萧宝夤的手下侯终德,就准备和他里应外合呢。」
「你怎麽策反他的?」贺兰定好奇,他还以为侯景打仗全是正面硬刚呢。
侯景道,「我两都姓侯,本是一家人麽!」
三日後,侯景发兵长安,在本家侯终德德策应下,大破长安。然而,却没能抓住贼首萧宝夤。
萧宝夤自知不敌,望风而逃,与妻子南阳公主率一队骑兵渡渭桥,投奔了关陇地区的另一个叛军势力:万俟丑奴。还被封为了太傅。
「他也不嫌埋汰!」侯景大为恼火——前脚在郎主面前拍胸口保证,後脚就掉了链子。
侯景将自己的失误归罪於萧宝夤不讲究,什麽人都投奔。
万俟丑奴是今年夏天刚刚称帝的,皇位还没做热乎呢,就收了另一个皇帝当自己的太傅。只能说,乱世之中,创业门坎非常低。反正侯景看不上。
「着急什麽。」贺兰定安慰道,「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不如将这两个人一道给平了。」
「没错!」侯景豪情万丈。
见侯景还算靠得住,贺兰定便将关陇地区留给他去解决,自己则东进去保淮北地区。
去岁春日,南梁猛将陈庆之以寿阳为跳板,与魏军对峙涡水。两军交战数十次,从春日一直打到冬天。魏军方面筑13城垒以抗梁军,结果根本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