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鹏天惊道:“我们来晚了,怎么弄成这样?”他朝身后招手,“快来帮忙!”
姜雨棠看着他:“兄长,先救我夫君——”
她终于晕了过去,倒在沈如诲怀里。
沈如诲抱着她,望着夜空的月亮,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失去了知觉。
*
沈如诲醒来时已是隔天傍晚。
他失血过多,好在身体底子不错,姬鹏天带去的江湖朋友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当时就给他用上了,所以虽然看起来身上伤口不少,却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烧得厉害。
他睁眼的一句话是:“夫人怎么样了?”
嗓音被烧得嘶哑而干。
宋闻忙倒了杯温水捧到他面前道:“大人放心,夫人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还在昏睡,应当很快就会醒了。”
沈如诲喝了两口温水,道:“扶我过去。”
宋闻:“紫鸢正在看着夫人,大人不用担心,不如先用些粥。”
他瞥宋闻一眼,声音冰冷:“不是你夫人,你自然不用担心。”
宋闻一凛。
倒不是因为沈如诲这话说得格外重。
而是他跟了沈如诲十几年了,他一直都冷静沉着,而现在他分明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心里也清楚姜雨棠已经没事,却连一碗粥也不肯用要先去看她。
先前他虽然为姜雨棠多次破例,但也没到不顾大局,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
宋闻顿时不敢多言,立刻过来扶沈如诲。
姜雨棠就在隔壁。
沈如诲起身,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上次这么疼,还是在七年前那条船上。
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发出声响,慢慢地走到隔壁。
姜雨棠躺在床上,雪白的脸颊染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仿佛涂了胭脂。
看到她的瞬间,沈如诲整个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头,滚烫。
他问:“可用过药了?”
紫鸢:“方才用过了。”
沈如诲颔首:“准备热水和帕子。”
紫鸢忙去准备了。
沈如诲亲自拧了帕子,先替姜雨棠擦了擦额间和脖子里的细汗,然后将帕子放在她额头上。
她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眼皮一直在动,睫毛也轻轻颤动,仿佛蝴蝶翅膀。
沈如诲轻轻握住她的手,脑海中闪过她昨日义无反顾回来寻他的模样,将匕首悄悄递给他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有一刀刀发疯一般砍向厉卢的模样,说“先救我夫君”时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何德何能,叫她如此待他。
沈如诲陪了姜雨棠片刻,又回到隔壁书房。
他用了些清粥,喝了碗汤药,叫来宋闻询问相关情况。
仇广无事,长青已带着太子跟王良翰的往来信件去往京城。
海寇当天便退走,应该只是虚晃一枪,并无进攻之意。
厉卢当场身亡,王良翰被下狱,写给太子的信也已被抄录出去,传遍整个杭州城,不日便会传遍天下。
那十几个暗卫死了四个人,尸体已经被保存起来,却并未留下什么证据。
查抄出来的近百万金银珠宝已命赣州军押往京城。
粮食也足够流民吃到开春……
此间的事算是暂了。
沈如诲微微点头:“你替我写封折子给陛下,就说我受伤严重,要去金陵修养一阵子,告假半年。”
宋闻一脸沈如诲是烧糊涂了还是担心夫人担心得脑子糊涂了:“我写?”
他虽然认识字,但他的字能见人吗?
还是呈给圣上,沈如诲就不怕圣上给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吗?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沈如诲淡声,“你写底稿,等夫人醒了让她誊写一遍。”
说完这话,他自己心里倒先有些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