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不值脑海里飞速掠过一个念头,很快就消散在了对自己当下处境的认识中:
“你的意思是说,女主为了替原先的我报仇,恨不得将现在的我千刀万剐,而我这块鱼肉为了完成和女主he的任务,非但不能逃跑,还得巴巴的往人家刀俎上送?”
“宿主棒棒哒,总结得完全没错呢。”
付不值:“……”
管它重生不重生的,她现在只想申请去死,立刻,马上!
虽说是战败国,但毕竟是外来使团,接见付不值一行人的地方依旧选在了举办重大国事的垂拱殿。
殿宇巍峨,群臣肃立,付不值随草原一行人进入大殿,一眼就看见了那位踞坐在玉阶龙座上,高高在上的君王。
楚煜的衮冕并不是寻常的明黄色,也不是每逢祭祀大典所穿的玄黑正红,而是银白色的,华贵的衣料也难减那一身的简素之气,看着更像服丧期间穿的孝服。
付不值想起9012对她说的,就在她离开的几年后,前女皇也终于因为重伤不愈,撒手人寰。几年间连续失去两位最重要之人,背负着国仇家恨出兵远征,很难想象这十年楚煜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先前担忧小命不保的恐惧被莫大的心疼吞噬,付不值骤然抬首望向上方,就想看看她离开这几年,先前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是黑了,瘦了,还是……
“大胆!区区战败国质子也敢如此直视我大楚天子,藐视天威,是想我大楚铁骑再度血洗草原吗?”殿上一楚朝大臣怒叱道。
付不值心头一凉,是啊,现在的她不是乐霜,作为女主的仇敌,丝毫没有反抗力的战败者,案板上的鱼肉如何又有资格去关心刀俎呢?
于是扑通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往下一跪。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女皇陛下,还请陛下大开隆恩,从轻处罚。”
楚朝众臣听到这草原质子这般低姿态,不少人也就收了刚才的怒气,然而骚动却仍未停止。
“阿凡达,你真是丢尽我们草原人的脸。”
前方明显是使团首领的男子转过头,冷冷道。
付不值跪在那里,感觉周围其他草原人的鄙视目光就要将自己压扁了。
“陛下,世子自小生长在草原,未出过远门,若有冲撞之处,我带他向您赔个不是。”
使团首领握拳抵在胸口,身体微倾,以草原之礼向楚皇不卑不亢道。
“哪里来的蛮子不懂规矩,见我大楚皇帝陛下为何不行跪拜礼?”边上又有楚臣不满道。
“草原儿女都是狼神的子孙,传承着狼主的意志,宁愿战死也不能屈服。”使团首领说着生硬的大楚语,态度不见退让。
群臣激愤的更厉害了,几个脾气急的武将甚至已经准备出列,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蛮子,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做礼仪教化。
大殿上方传来清脆的一声响,瞬间压下了底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楚煜从玉阶上走下,神色淡漠,眼神冷凝:“朕记的你们那位新可汗曾说过,质子到了大楚境内,便任凭我楚人处置。”
“杀了。”
楚煜看着脚下跪着的人,冰冷的吐出二字。
“不行啊,女皇陛下,你不能杀我!”付不值此刻也不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了,直接站了起来,手指着自己对面前的楚煜道:
“狼主的子孙都是宁死不屈之辈,你就算杀了我,也打不败我,我们草原儿女的英魂永远飘荡在长生天上方!”
楚国众臣们皆是一愣;随行的草原使团众人面上动容,脊背都挺直了;楚煜的眼底更加冰寒。
“但是,折辱就不一样了。”付不值接着道,“陛下您想,小人好歹也是草原王族之后,血液里流淌着的可是最纯正的狼主血脉,若我这样的王族后裔甘为陛下裙下之臣,置于陛下的龙床上任君采撷……”
“那岂不就相当于将草原儿女的脸踩在脚下搓摩?到时候陛下您再看看,还有哪个草原人敢在我大楚面前抬起头颅?”
众楚朝大臣:不是说草原蛮子个个视死如归铁骨铮铮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草原小王子。
此时的付不值早已恭顺的又跪了下去,仰着头巴巴的凝望着对面的楚煜。
楚煜居高俯视着她,眼底不见半分波动。半晌,面无表情的开口:
“传朕旨意,即日起召草原质子进龙腾殿侍寝。”
夜晚,皇帝寝宫的龙腾殿内。
付不值看到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不清神色的楚煜,心情十分复杂。
十年过去,当年初长成的少女以出落的成熟饱满,即便穿着宽大的龙袍,也可辨出衣料下绰约的曲线,凸俏有致,再也没人会把她当小孩子了。
付不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平胸,刚想感叹句“真不愧是女主”。却听到对面榻上,楚煜毫无感情的一声:
“脱。”
付不值:十年不见,小姐姐你不叙叙旧就直接贴贴吗?哎呀真是羞死了。不对,现在自己这副身子可是草原质子,女主是如何一眼就看破自己这外表躯壳下真实灵魂的?再说她先前好歹也给对方一本正经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偶像包袱有些重,一时还真放不太开……
脑中思绪百转迁回,身上的动作自然就慢了。
“怎么,害羞了?草原人知道朕好女色,特意派你假扮男装勾引于朕,不正是为了保住你们那点正统的王室血脉?”
付不值这才想起先前她一直觉着的古怪之处:原来她重生的还是个女儿身,并没有长那多出的玩意,但眼下,这好像也并不是一个让人多欢欣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