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打听,一边找友谊商店。
走了很多弯路,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初禾,你的头发好短,我、我舍不得剪。”
她声音不大,却也不会再回避沈初禾的目光。
沈初禾闻言,抬手在自己脑袋上随便扒拉了两把,细软的发丝很快就又恢复成原样。
她笑着说:“夏天太热,我随便剪的。”
牛青妹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她垂着眼,语气落寞:“俺娘……我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让我剪。”
闻言,沈初禾皱起眉头。
据她所知,学校里是有内务条例要求的,女同学一般是齐耳短发,扎成马尾也可以,但不能影响戴头盔。
像牛青妹这种又粗又长的辫子,恐怕是不行的。
她刚要说话,就听牛青妹又说:“俺也是没用,俺都偷跑出来上学了,还怕娘的话,不敢剪头发。”
“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也……?”
牛青妹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你也?”她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但又迅速压低声音。
“你也有一个想把你卖了的后爹啊?他们不会再来抓你吧?”
听到牛青妹的话,沈初禾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笑着摇摇头,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
“不会的,谁都不能来把我们抓走,你看门口的岗哨,他们进不来的。”
听了这话,牛青妹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要是真被抓回去,牛棚先生就白教我了。”
“牛棚先生是谁呀?”
沈初禾好奇地问。
提到牛棚先生,牛青妹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他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数学英语,听说年轻的时候还留过洋。”
“我是小时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说古有东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也姓牛,我们有缘,他教我读书、识字、算数,咱们的、国外的,他都教。”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忧伤。
“后来,先生死了,他一直说要回家,却死在了回家之前。”
她的悲伤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重新雀跃。
“我就看他留下的书,藏在牛圈后头的石槽子里,越看就越想看看,山外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