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沅连运了几口气,见王耀灵脸颊上两个红手印,软了口气道:“耀儿,我平日教诲你多行侠义,那是在无大事在身时,如今你身肩重任
,怎么能再去管闲事救人呢?”王耀灵连连点头,心中却又道:师父当初明明说的是无论何事,救人要紧。师父现在却又教训我不该救人,可真是奇怪。也许是这血冲诀与我门派有大渊源,师父身为掌门,见它丢失了,心中十分着急的缘故。
张承沅无言一阵,又说道:“这礼物丢失的消息,切不可跟任何人讲起,整个终南院中只能有你我相知。”王耀灵点了点头,张承沅又道:“你误了大事,按理应把你逐出本门,念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便去闭关一个月,不许离开本院一步。”王耀灵知误了此事,实为重大,师父这样罚自己,已是念了情义,急忙叩头道:“多谢师父恩惠。”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王耀灵从师父那里出来,心中想着除了闭关外,便是急忙见师妹一面。王耀灵又跑到那花园之中,见张玉芙正和章朝华一起练剑。二人双剑相交,身影相随,一个衣襟飘带,一个粉黛逸袖,辉映起来相得益彰,甚为好看,看来二人一起练剑已有些时日了。
王耀灵心中不知怎的,一揪一揪的,比师父处罚自己时还要心惊肉跳。张玉芙流光紧随着剑影,竟没瞧见王耀灵走进来,而那章朝华,眼神中更是恣情百抹。王耀灵本要上前叫一声师妹,随即心道:我不在时,师妹只能和章公子练剑,我刚才又和师父谈话,师妹自然又去找章
公子了,我若是因此就打断他们,也太小气了。于是他便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套剑法打完。
二人收了剑势,张玉芙抬眼一望,见王耀灵站在一旁冲着自己微笑,不由得清声一叫:“大师哥,你终于来了。”王耀灵嘿嘿一笑,说道:“你和章公子的剑法练得真好,章公子武功高强,你跟着他练,现在的剑法又比原来进步了不少。”张玉芙指着章朝华道:“朝华哥,我大师哥可夸了你呢。”
章朝华收剑入鞘,躬身道:“适才尊师和王大侠谈事,未能一叙,现在好了,还请王大侠多指教我几招。”王耀灵知章朝华义父将他送到这里,是为了那血冲诀平安交手到终南派手上,可自己却将事情办得糟了,心中对不起章朝华,加上看他剑法,功力与自己相差无几,便道:“章公子客气了,章公子武功高强,我怎能谈及指教。”
张玉芙揪着王耀灵的袖子道:“大师哥,朝华哥让你练练,你就给他看看呗。”王耀灵听着张玉芙叫朝华哥,心中总是一揪,便道:“既如此,我就献献丑了。”说着拔剑出鞘,在空中挽个剑花,正要使出一路终南剑法时,听得花园外一声叱喝:“耀儿,我让你闭关,你现在在做什么?”正是张承沅的声音。
王耀灵听了,脸上一热,看了一眼师妹,只得收了剑,说道:“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练吧。”说着便向
花园外走去。张玉芙急忙问道:“我爹把你怎么了,他为什么要你闭关。”王耀灵摇摇头,说道:“别问了,却是我的不是。”张玉芙又跟了上去,问道:“那,那你什么时候,出来呀?”王耀灵道:“一个月之后,我才可出关!”
张玉芙撅起小嘴,说道:“爹爹真是过分,待我去跟他讲明,让他早点放你出来。”说着便朝张承沅的住所而去了。王耀灵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阵感动,和章朝华作别,朝着自己房中去了。
王耀灵到了房中,见屋内布置整齐典雅,显然是有人收拾过的。王耀灵解了长剑,挂在墙上,坐了下来,回想着一个多月的经历,当真是恍若隔世一般。
过了一阵,有人敲门,正是张玉芙。张玉芙一脸怒气,脸颊上通红带粉,对王耀灵道:“哼,我爹爹真是讨厌,我向他替你求情,他居然还骂了我一顿,气死我了。”王耀灵见张玉芙眼上似沾泪珠,知她在师父面前为自己求情不成反被责骂,怜爱之情涌起,便想将张玉芙抱在怀里,但又一转念觉得不妥,便抚着她的头发道:“师妹,这确实是我不对,你就别跟师父说了,师父这样罚我,已是很照顾我了。”张玉芙道:“不行,我过几天再找爹爹说去。”
王耀灵见她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很是感动,暖流升起,又柔声道:“好师妹,你能这样,我已经很高
兴了,你别去找师父说了。”张玉芙听他安慰自己,这才渐渐露出笑容,指着屋里说道:“大师哥,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把屋子收拾了,你看看这布置的如何?”王耀灵道:“好的紧呢,我这一个月也定能舒舒服服地过了。”
张玉芙笑了几声,说道:“大师哥,好好保重,我每天都来看你。”说着摆了摆手,转身跑去了。王耀灵如沉浸梦中,久了才将门关上,心中叹道:看来师妹还是很喜欢我的,我适才真是杞人忧天了。
果然第二日,张玉芙挎着一篮子的点心来看王耀灵。王耀灵心中大为欢喜,口中却道:“师妹,你来看我,当心师父看见会责怪的。”张玉芙道:“我才不管他怎么说呢,他能将我怎的?”又把篮子中的点心拿出来,说道:“大师哥,你吃点心吧,我刚给你做的,还热着呢。”
王耀灵拿出一个吃着,望着张玉芙娇美的笑容,浑身热流荡起,便要过去抱着她吻她的脸颊。张玉芙见王耀灵望着自己,脸上一阵羞赧,说道:“快吃呀,难道不好吃吗?”王耀灵急忙道:“好吃,好吃!”张玉芙一直看着他将一篮子的点心吃完,这才起身,说道:“大师哥,你好好保重,明天我还来。”
王耀灵本想劝她不要来了,可一见她倩腰缦立,满是关怀的脸色,便什么也不说了,心中犹自陶醉在刚才的画面中。
过了一日
,张玉芙又垮了一篮点心,来王耀灵屋中。如此一连来了七八日,每日都依依不舍而去。王耀灵一想起师父当初说过的话,脑海中不禁憧憬着未来和师妹携手的生活,什么丢失血冲诀和闭关受罚的事也便抛在脑后了。
到了第十天上,张玉芙又挎了点心进来,腰中还别了长剑。王耀灵吃着点心,张玉芙却说道:“大师哥,朝华哥今天教了我几路剑法,我练给你看看。”说着拔剑在手,在屋中空旷的地方,仟步一点,便舞了起来。
这路剑法,却是飘柔至极,好似仙鹤湖面蹁跹。张玉芙手腕轻轻一转,剑便如一道虹光,罩在身旁,身上淡淡香气也随着剑一起四处芬溢。王耀灵闻着淡淡清香,心中砰砰直跳,见了张玉芙迷人的舞步,更是心神飘荡,想也上去随着她一起舞剑。
张玉芙练完后,对王耀灵道:“大师哥,你看这路剑法怎么样?”王耀灵光盯着张玉芙看,哪里看什么剑法了,只得道:“这,这剑法,好极了。”
张玉芙噗嗤一笑,说道:“太好了,我一会儿就告诉朝华哥去。”王耀灵听她又提章朝华,心中总是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想起师妹对自己如此情意深重,急忙又责怪自己心胸太过狭隘。
张玉芙挎着空篮子,正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一暗淡,说道:“大师哥,我爹爹发现我了,他不让我来看你了,我,我以后
可能不会天天来了,你,你…。。”王耀灵听了这话,心中好生失望,但一想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师妹受责罚,便温言道:“没事,你不来也罢,别惹了师父才好。”张玉芙道:“大师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再来的,我不来的,时候,你,你要多多保重。”
王耀灵笑了笑,送师妹出去,心中却怅然若失,比丢失了血冲诀还要失落。
第二天,张玉芙果然没有来。王耀灵心中浮想联翩,时而觉得她此时也在闺房中想着自己,时而却觉得她这时正在花园中陪章朝华练剑。每想到此,心中总是一阵跌宕,随即他便斥责自己道:王耀灵呀王耀灵,你没接到那血冲诀,害得人家章公子只能在终南院继续待下去做抵押,你本来就对不起人家,如今你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疑神疑鬼,怀疑他和师妹的关系,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混蛋!
一想到血冲诀,那日前辈的话又都似回到耳畔,细细忖度,又道:那日前辈给我讲的这血冲诀大有来头,足以和白峰剑法抗衡,到了血海门手里,为何他们不要这绝世武功,反而要送给我们,这确是大违常理之事。
若说是他们念及通家之好,将血冲诀送给我们,可又何必要将章公子送来当人质。他们送我们礼物,还要他们送人质过来,这却是大大的奇怪了。
看来这血冲诀确是还有大秘密存在,不然血海门不会既赔
了夫人又折兵,而师父也不会因我救人而责罚我。
夜幕沉沉,几点冷月照了下来,泻辉在屋内。王耀灵望着屋外的明月,又自沉思了良久。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张玉芙依然没有来。王耀灵不免有些不安,待人送饭进来时,问张玉芙的消息时,那人却说道:“小姐和那章公子一起,两个人可说的来了。”王耀灵心中如针刺痛,脑中不禁构想着二人谈笑风生的场面。然而他又转念道:这又有什么了,师父不准师妹来见我,师妹还能和谁玩呀,只能和章公子了。我也真是多心多虑。
虽是如此,王耀灵整天脑中顾念的无不是师妹,他时常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盼望张玉芙能快点来见自己。每日她却都没来,王耀灵又兀自言语道:她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和章公子玩的好了,将我忘了,不会不会,那便是师父看的紧了,她没办法来。那也不是,她不来可以托人来带个话呀又过了几天,眼见还有十天就要出关了,张玉芙仍没有来。当日下午,王耀灵正在闭目吐纳气息,却听得扑的一声门开了,一个纤巧的身影走了进来,却不是张玉芙是谁?
王耀灵喜出望外,从床上跳下,迎了上去。张玉芙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纱裙,头上盘了两个发髻,脸上擦脂抹粉,在屋内暗光下一照,更显得美人如玉。王耀灵见了,道她是为见自己特意打扮,先前
的所有疑虑一并烟消云散。
张玉芙坐下后,问候了王耀灵几句。王耀灵和她说着,却心中又不安起来。张玉芙不似先前那般,说话时眼神紧紧盯着自己,而是不时望着窗外,时而又盯着一处发呆,口中还不禁微微一笑。
王耀灵问道:“师妹,这几天,你,你可还好吗?”张玉芙道:“好,大师哥,朝华哥对我可好了,每天都陪着我练剑一起玩儿。”王耀灵听了,浑身如泼了一大盆冷水,脸色木讷,听着张玉芙犹自兴致道:“朝华哥教我怎么捉鸟,那天我们一起到山涧那里捉了好多鸟儿呢。”王耀灵哼哼几声,那张玉芙又道:“朝华哥还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其中一个我最喜欢…。”便将那故事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