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寺一年两度举办每次为期三天的布施活动,每次布施的同时景绣会为赶来的香客们免费诊脉。因为医术高,很快这事就被广为流传,每年布施期间慕名而来的香客们越来越多,也因此带动了祥云寺的香火旺盛起来。
景绣进行义诊的初衷其实就是觉得自己虽然拜了天灵老人为师,这些年自认学医也算刻苦,但无奈终日待在山上,接触不到一个病人,学的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才会想到这个点子。一来,可以精进医术。二来,医者仁心,大老远跑这儿参加布施活动的大多都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她也算是挥所学做好事了。
只是时间久了,名声渐渐传了出去,连达官贵人们都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实在病重来不了的会派了下人携重金邀请她去家中。一般她都不会推辞,不仅如此,遇到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或者仗势欺人的乡绅地痞等她还会漫天要价,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存了不少钱。以后的生活不成问题!
布施这一日,景绣早早的起了床,吃了斋饭出了院门。
外面人声鼎沸,一眼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景绣深深地吐了口气,见到她出来,人群里引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景绣禁不住深深的吐了口气,每次来的人都会较之前一次有大幅度的增加,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青竹走过来道:“看样子这次一天是看不完了!”
景绣看着目光殷切的百姓,心里微微泛酸,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青竹点头,对着施粥的几个小师傅吩咐了声,就又带着另外几个小师傅去人群中维护秩序了,景绣则是走到施诊用的桌子前坐了下去。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已经中午了,太阳炽烈的照在身上,景绣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虚脱了一样。可看了一眼翘以盼的人群,瞬间又振奋了一下精神,道:“下一个!”
青竹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寺院,过了一会儿端着碗水和拿了把伞出来。
景绣微微掀起脸上的面纱,一口气将水喝光。青竹问道:“还要吗?”她摇头,继续诊脉。
青竹将伞打开,举起撑在她的头顶为她挡去炽烈的阳光。
景绣瞬间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抬头对他感激的笑了笑就又立即低头写着药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竹看着有增无减的人群,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从早上到现在绣儿还没吃一口饭,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原本喧闹的人群外忽然传出一声由远及近,尖细非常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圣旨到!”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茫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景绣抬眼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最快也要等到布施结束后,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来人骑在马上,举着明晃晃的圣旨,身后跟着五六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穿过人群,勒马停在景绣两米外的地方。
“你就是扁鹊?”他翘着兰花指看向景绣不确定地问道。
景绣依旧坐着不动,点头道:“是!”
他下了马,声音多了丝恭敬,“我是皇上身边的殷公公,皇上听闻姑娘医术高特地命咱家过来请姑娘进宫一趟!”说着他展开手中的圣旨面向众人,高声道:“扁鹊接旨!”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反应过来纷纷下跪,景绣起身,刚准备走过去接旨,青竹拉住她的衣袖,“绣儿……”这皇宫不比其他地方,稍有疏忽就会丢了性命,他不能让绣儿去冒险!
景绣知道他是担心,对着他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师兄放心!”
然后从他手中抽回衣袖,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跪了下去。
青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也机械地跪了下去。
殷全眯着眼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下跪后才宣读了圣旨。圣旨云,三皇子病重,皇上听闻扁鹊医术高,特宣她即刻进宫为三皇子诊治,若三皇子病愈必重加奖赏。
景绣不禁想,若是她治不好三皇子呢?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圣旨,起身看向底下目光慌乱难掩失望的百姓们,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对殷全道,“公公,可否容民女替这些百姓们诊治过后再随您入宫?”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再次点燃起了希望,目光期待地看向殷全。他们都是看不起病的普通百姓,身上的病痛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舍不得掏银子找大夫,就为了等这一天。扁鹊姑娘要是进宫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殷全漠然地看了一眼底下的百姓们,满脸为难,“这……”他转过头来看着景绣语重心长地轻声道,“扁鹊姑娘,要是耽搁了三皇子的病情,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景绣袖子下的双手微微收紧,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众人,仿佛在做着挣扎,过了一会儿她抬眼对他道:“公公请允许扁鹊去收拾几件衣裳,随后就来!”
殷全点头,景绣转身回了寺院,青竹紧跟在后。
刚入后院景绣就顿住脚,看向青竹,“师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青竹点头,“你说!”
景绣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然后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青竹连连点头,神情认真地说道:“你放心!”
“谢谢师兄!”景绣松了口气,三皇子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在她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百姓们失望。
青竹将玉佩细心收进怀中,面色严肃道:“你真的要进宫吗?”
景绣推开房门收拾行李,“当然,不去就是抗旨,会没命的!”
“三皇子的病是没办法医治的,当年方丈师父都无能为力!”青竹见她完全不当回事儿,担忧地提醒道。
景绣系好包裹,看着他挑眉道:“师兄就一定认为我的医术不及圆空方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景绣举着手郑重的保证道。
青竹看了她半晌,最后嘴角溢出一道无奈的叹息,“保护好自己!”
“嗯!”景绣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