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主!久仰久仰!”
“大人请上座!”
得了消息的方星辰急忙率方家众人来到前厅迎接,只见来访官员身着一袭青色官服,胸前银线绣着一只翻江怒蛟,赫然正是当朝三品官服补子。
“不知是哪位上官当面?”认出来人品阶,一旁女扮男装悄然侍立的方休心下一沉,暗道,看来官府对这件事并未如想象中那么重视,仅仅派了个三品文官过问。
方休有此疑惑也不奇怪,须知当朝重武轻文,文官见了武馆,无须开口,声势已然弱了半阶,甚至朝野中一度传言当朝大将军不止一次当着圣上的面殴打文官的“佳话”。所以见到官府只是派了个文官过来,但凡是眼中有些见识的方家人都不由得心中腹诽。
毕竟在在野的小民,便是灭了两门,在当朝的大老爷们眼里,也跟死了猪狗没什么区别,估计派来这个人,也只是摆摆架子而已。
果然,众人再一细看,之见那位文官面若冠玉,白面无须,竟是个连而立之间都未有的年轻文官!
瞬间,在场众人心头不由得都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来。
看来,在官府大老爷眼里,自己这些草莽人物,终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草民”啊……任人宰割,倒伏了便是,何须为此大费周章!
“下官提点刑狱司,宋辞。”
年轻文官眼中瞧得众人神色,心中自是了然,当下对方星辰略施了一礼,然后昂然而立
,面色如常地受了方星辰一拜。
提点刑狱司?
宋辞?
这两句话一出口,方家众人顿时便是一片惊讶。
与一般文官不同,当朝格外重视刑狱司罚,提点刑狱司更是直接名列圣上门生,品位虽皆为三品,但可见一品而不拜!
适才与方星辰互拜一礼,已然是例外中的例外!
而这宋辞,更是不一般。
传言此时二十岁得入提点刑狱司,短短三年,已经官拜三品,得封“查冤”一职,专职案情查验,辩白冤屈,数年来兢兢业业无一疏漏,在朝在野都深享清誉。
“哎呀呀,原来是宋大人,请坐,请上座!”听闻来人竟然是传说无数的提点刑狱司宋辞,方星辰眼前不由得一亮,急忙引着宋辞入上座。
毕竟官服在身,宋辞自是不会落在下首,当下也不推辞,点点头于主位入座。
“哎呀,能得宋大人前来相助,我们方家自是不必蒙受不白之冤了!”就在一旁侍立的方休好奇地偷眼观察宋辞面貌的时候,听得方星辰欣慰笑道。
“呵呵,方家主言笑了,宋辞前来只为验明真相,与方家无干。”
没想到的是,落座后的宋辞面对方星辰的欣慰笑容,脸上丝毫不见波澜,只是公事公办地淡淡应了一声。
“额……这个……”
突然被宋辞噎了一句,就算是方星辰这样走南闯北,见世面无数的老英雄都一时语结,不知该怎么回应该合适。
“呵……这人怎么这
样……”和心中忐忑的方星辰不同,方休当即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这并非由于方星辰软骨,而是因为关心则乱,此时宋辞前来实是领着朝廷的旨意,一言一行,皆有官府执刀。
而方休则是因为年在豆蔻,尽管平时世情话本里早已经把才子佳人的故事讲得烂透,但于这官面上的文章还是并未真正吃透,所以此时还有余心去腹诽一二。
“自然,自然。”听得宋辞的言语,方星辰略一思量边点头应到。这一情景,落到方家众人眼中,不由得引起众人一阵纳罕。
要知道,这方星辰的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强横,虽然自从小女儿方潜出生后将年轻时的火爆脾气改了个七七八八,但遇人遇事更加刚韧,就连城牧大人都休想在言语上压他一头。
可是今日,他怎么会对宋辞这位年轻的点刑文官如此客气?
众人所不知的是,方星辰身在平治城内地位超然,平日里往来皆是达官显贵,自然对朝野中诸多秘辛知晓一二。
眼前这位宋辞宋大人虽然年纪未及而立,但所作所为,堪称少年有为。
常人所谓的荣华富贵自然不会被方星辰这样的人物放在眼里,只说他出身贫苦为官后却可廉洁不阿、正直如竹,所经手案件大小近百,却从未亲手写过任何一个冤字,便可见其品性一二,这种人物放在方休的话本里,那可是要大书特书的!
概而言之,方星辰敬的并
非是宋辞身上那件三品文袍,而是其不可稍辱的德行。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方家主可知本官为何而来?”宋辞年纪轻轻,做事却颇为老练,眼神示意随从铺陈笔具便直奔主题。
方星辰丝毫不见沉吟,眼神坦荡直视宋辞答道:“呵呵,宋大人自然是为了进门、平安两家镖局灭门治安而来。”
“哈哈哈……”宋辞一阵爽朗小声,继而正襟危坐直视方星尘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家主有何见教?”
“嗯……”这次方星尘微微一沉吟,再开口时已然全无笑意,言语磊落答道,“不瞒宋大人,方某苦思缘由数日,奈何一直不得其法。”
“此事方家定然无法抽身事外,无论外人还是局内人,抑或是如宋大人这样的官家,也定然早已把凶手归在我方家身上。”抬手打断想要插话进来的宋辞,方星尘继续说道,“此乃人之常情,如若发生在他人身上,方某也会如此认为,但是……”
宋辞并不因被打断了话而生出恼意,反倒面色如常侧耳倾听。
方星尘一双虎目生威,双眼紧紧盯着宋辞,一句一顿沉声说道:“难道,方某这江湖几十年,却换来个如此浅薄的见识?如若要根除进门、平安两家,为何要用如此明显的手段!“退一万步讲,方某与那两家家主虽然多有掣肘,但更是几十年的交情,怎会下此毒手!”
“嗯……”方星尘一席话语
言罢,宋辞面上不见丝毫波动,稍微沉吟片刻才再次开口,“家主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