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明亮的大眼睛滴溜儿一转,朝简知鸢挤眉弄眼道:“之前就不必说了,皇上都发话了,让王爷带你在这里到处转转,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我刚刚才发现前面还有个莲池,我过去转转,回头你来找我便是。”
简知鸢刚要开口,刘静雅已经提着裙摆跨出了门槛儿。
她们进宫身边都是不能带丫鬟的,虽然这皇宫里刘静雅比她还熟,但简知鸢依然不放心,特意叫了小云子带着两个宫女跟了过去。
大殿里其他的人也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转眼功夫,这偌大的正殿里就只有简知鸢和霍承渊两人。
“王爷。”
简知鸢一开始倒没觉得如何,反倒是被刘静雅那番打趣的话给说得有些难为情。
霍承渊目光温柔地看向她:“我带简姑娘进内殿去看看。”
刚刚皇上都这么说了,简知鸢当然也不好推辞。
霍承渊带着她进了内殿。
因为有镂空雕花屏风隔着,刚刚简知鸢只能看到内殿门口的一片虚影。
这会儿进来了才发现这里面的装饰比外面更奢华!
地面铺着金砖,墙上挂着夜明珠,床榻外的撒花帘帐都用金线串着珍珠绣着凤凰纹样。
甚至连墙角用来照明的羊角灯宫灯,都是由水晶琉璃打造的。
这也太夸张了。
简知鸢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画像上。
一道残破的宫墙下,一身材纤瘦穿着低等宫女服侍的女子和坐在石台前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分享着半碗粥,粥里还有些碎石子儿,显然他们是才被人欺负过了的。
不消说,这上面画着的是顺庆帝和珍妃当年在冷宫相依为命的情形。
这幅画放在这里,再加上这周围的一切,无一不说明顺庆帝对珍妃的看重。
可若真如顺庆帝表现的那般,他对珍妃如此重视,当年也不会放任她们母子在冷宫饱受欺凌,最后疾病缠身,不治而亡。
他若真爱珍妃,就算不爱屋及乌地爱护霍承渊,至少也不会起杀心。
看到这画面上的一幕,简知鸢突然有些理解为何顺庆帝这么偏爱用金银珠宝这些财富将朝华宫填满。
他也许并不见得有多爱珍妃,但珍妃却代表着他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凄惨时光。
就如挨过饿的人既是生活富足,也会拼命囤积粮食,受过冻的人会下意识地囤棉衣一样。
过了那段难捱的苦日子的顺庆帝,会下意识地将这些财富囤起来。
他是因为愧疚,是为了弥补内心深处当年对珍妃的亏欠,也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自己。
这里只是他内心一角的映射。
这才是前两日在简家霍承渊跟简知鸢讲他们那段过往的原因。
他也不想简知鸢被顺庆帝故作深情的表象蒙蔽。
简知鸢看着画,霍承渊看着简知鸢。
等简知鸢回过神来,一抬眼,不经意间就对上了霍承渊漆黑如墨的眸子。
他的眉眼依然温柔,只是眸子深处带着一抹难名的哀伤。
“她叫春桃,一个普通到甚至有些卑贱的名字。”
简知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这房间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明明绚烂夺目,却叫她感觉阴暗得透不过气来。
简知鸢正要转身往窗边走走,想透透气。
谁料她刚一转身,就被霍承渊抓住了手腕。
简知鸢诧异回眸,就对上霍承渊深邃的眉眼。
只听他轻声道:“刚刚在父皇面前,我说了谎。”
闻言,简知鸢挑眉,她正想着,他说的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拒绝彻查青云山遇刺一事,却见霍承渊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她。
满屋华彩,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里,简知鸢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旋即就听他温柔但却笃定道:“我护简姑娘,并非是因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