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准备去穿鞋。
“你以后不要来了。”男人的声音盖过了电视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
伏黑惠垂眼,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门锁合上,出了清脆的响声,坐在沙上的男人一直都没有动,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柔软的沙里。
灰色的沙上放着颜色各异的抱枕。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但好像什么都变了,电视上放着的是北川秋正在追的电视剧,还没有播到结局。
桌子上放着装着零食的盒子,里面塞满了零食和各种口味的糖果。
上一个十年,他到处去找北川秋,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居然如此漫长。
电视放到了深夜的时候,他关掉了电视,上楼睡觉。
从北川秋离开那天开始,他就搬到了北川秋的房间里去住,少年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台灯打开的时候,散出了橘色的灯光。
他没有去动书桌,包括椅子上北川秋搭着的外套,一切都和北川秋还在的时候一样。
洗完澡之后,特地把头给吹干,沐浴液是栀子花味,漱口水是葡萄味。
他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被子和香味包裹住了他,手指攥住了洗完澡又重新戴上的平安符。
手指在那纹路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又克制的放开。
这枚平安符已经很旧了,他不想让它更旧。
他闭上了眼睛。
呼吸声在房间里轻得好像不存在。
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北川秋离开的那一天,少年窝在他怀里和他说话的样子。
北川秋很怕痛,但是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他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他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伏黑甚尔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轻轻摩挲着那枚平安符。
他在想,北川秋死之前在想什么?
他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术式没有解除,明明维持术式会让他更痛苦,但是他却执拗的看着自己。
其实答案伏黑甚尔知道。
术式解开了,他会立马失明,他还想再看看,看什么?看他吗?
伏黑甚尔被犹如潮水般的情绪淹没。
他想起了北川秋问他,会不会恨他。
当然会,伏黑甚尔内心充满了滚烫的恨意,让他痛苦得无法入眠,北川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北川秋杀掉了特级咒灵,杀掉了有隐患的宿傩,杀掉了占据着夏油杰身体的了鳎阉械囊患都祓除掉了,他以为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开心的生活下去了吗�
这个计划里,只有伏黑甚尔是在完整的失去,他失去了北川秋。
本来就贫瘠的生命,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他猛的攥紧了手里平安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手撑在了额头,过了几秒之后,他才下床,走到了桌子面前。
随手打开了桌子上的小台灯,这盏灯还是他和北川秋一起去选的,台灯下面是木头做的,上面顶着一个白色的圆弧形的玻璃,看起来有点像个小蘑菇,下面趴着一只胖胖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