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枢宁沉默许久后,皱眉道,“那曲潜的母亲呢?”
谢潜摆手,重重叹气。
“大家族里这种事见多不怪了?,肯定处置了?吧,我再清楚不过。”
淮枢宁沉眉。
谢潜观察着她的脸色,心道,果?然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很在乎。
“殿下放心,我肯定是清清白白童子?身,绝做不出这种去母留子?欺上瞒下的事。”
他顿了?顿,双手搓了?搓脸颊,搓红了?,提起口?气,压低声音问道:“所以?殿下……要不要我?”
他是真的想。
淮枢宁没笑,平平静静开口?:“不了?。”
前后不一的答案谢潜始料未及,愣了?一会儿,他问:“那只蛇妖满足殿下您一切所需了?吗?”
淮枢宁笑了?一下,谢潜脸色变了?。
从淮枢宁稍纵即逝的笑意中,他看到了?意犹未尽。
“不过殿下也要提防着。”谢潜酸兮兮说,“那蛇妖也像尝过情事的,绝不干净。蛇妖淫重,何况那么美的,他突然出现?在京城,一般都是不甘屈居人下,想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够一够……”
他已经把?自己的酸涩和不服表达得很委婉了?,淮枢宁忽然想起,曲衔死后,羽弗冬盯着她时?,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些提醒殿下,曲衔是有让人族不失权的打算,但也是真的爱慕殿下,男人嫉妒起来,也很要命。
如今听?到谢潜的这番话?,淮枢宁想起了?曲衔。他当年对楼兰下死手,会不会也有嫉妒的成分在?
淮枢宁转着手中的允阅签,漫不经心的转了?话?题。
“我记得你的文章……”她眯起眼回想着,“是关于律法修订与人族寿命的,你说人族因寿命而天生短视,故而律法修订有关人的部分,一定要由人来操刀。”
“殿下还记得我的文章!!”谢潜仿佛被点亮了?一般,双手按在桌上,闪烁着两只眼睛,隔着桌几,努力向淮枢宁身前凑,可到底是被一道桌案拦在了两端。
他急迫道:“你们寿命长,立法修律,总有照顾不到的细节。人族活不到那个?年岁,也看不了?那么远,与其说长久的益处给他们听?,不如满足他们当下的利益,让他们安心,这样?才可稳固朝政。龙主不知还要活多久,有些东西,不能只有远见,也应稍稍短视些才好。”
淮枢宁扯动嘴角,给他了?一个?笑,点了?点头。
“这就是母亲选中你,并答应你来刑法司的理由。”
谢潜嘻嘻笑了?会儿,大逆不道问:“龙主如今,算是龙的盛年期吗?”
“这我也不知。”淮枢宁摇头。
一般来说,妖都以?生育来区分。依这个?标准看,龙主诞下龙蛋,也才三十?余年,尚在盛年期,离衰老远。
淮枢宁想起自己,哑然失笑。这个?判断依据,在她身上是行不通了?。
不过说来也奇妙,浮光公主与跃金皇子?也没孕育出龙蛋,估计是因寿命太长,应天地运行规律,龙的子?嗣天然不会太繁盛吧。
淮枢宁一上午记了?十?年与魔有关的卷宗,转转悠悠回了?府,走到园林前,脚还没迈进去,那想要见到楼兰的心情就扬到了?鼎盛,一颗心怦怦跳动着,正是民间所说的“急色”表现?。
她匆匆穿林,走到一半,忽见楼兰就在前方的光隙中静静站立。
他的肩头停了?一只娇小的黄雀,他一动不动僵在那里,认真看着那只鸟雀,紫眸微微一抬,发?现?了?淮枢宁,露出惊慌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淮枢宁停下脚步,不自觉屏住呼吸。
不过,那只鸟雀还是感?应到了?新出现?的气息,一拍翅膀,从他肩头飞走,黄色在幽绿的林子?里若隐若现?,直到完全寻不见。
淮枢宁这才上前去。
“好些了?吗?”她轻轻拢住了?他的腰。每次看到他,手指都想去掐搂他的腰线,他的腰窄薄一片,往上也诱人,往下也诱人,着实是个?风水宝地,十?分惹龙垂涎。
他身上的蛇味破碎,留下的余味也干净了?,从衣襟领口?处飘出来的幽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淮枢宁脑袋一歪,嘴唇印上锁骨,忽而又觉,这个?幽幽香气里,多了?一丝让她心悸难安的甜腻。
“旁边的药庐看见了?吗?”她说。
楼兰点了?点头。
“明日就有蛇皮送来,你且先看能不能用,缺什么了?就跟我提。”淮枢宁嘱咐道。
她的目光被楼兰的头发?吸引,此刻话?说完,她很想双手拢起他的头发?,轻柔地顺一顺,更想让那些墨似的头发?,垂顺到地面上,在那绿色的草林间,层层叠叠堆起来,缓缓波动着柔光。
她想看这样?的美景。
而她的想延伸出的触角也触碰到了?楼兰。
他只看了?一眼,就读懂了?她目光中的渴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当淮枢宁的目光与他的视线短暂交缠后,他轻轻眨了?下眼,点了?点头。
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面。
树下……哦,或许还更令人怀念。
绸缎似的墨发?,如淮枢宁所愿,发?尾触碰到地面,又堆砌成团,接着又如愿柔润地闪烁着光泽,随着晃动,随着颤抖。
只是与当初的第?一次不同,没有漫天的梨花白雪,只有从树叶缝隙中洒泄下的阳光,碎金似的明亮又温柔,映着他的一半美人面,缓缓在他身上流转,从一侧到另一侧,从头发?到容颜再到身躯,然后被她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