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雾在蓝色冰雨的冲击下?,一点点被按入泥土之中,缓缓化开。
魔域,被破开了。
不远处,桃花见之上。
曲衔的白衣上布满血瘢,他眼神涣散,阵法已有撑不住的迹象,摇摇欲坠。
风平浪静之时,也将是他失败的时刻。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在自己血虚时开阵伏魔。那个狐妖,虽是半妖之躯,妖力却强劲得?狠。
极大可能,羽弗冬的猜测是真的,尹宗夏的父亲,应该就是传闻中,力压前朝众妖卫,自由出入宫闱的狐妖重侑。
这些该死的妖魔。
若不是尹宗夏在前,他今日对?阵这只艳魔,就不会落下?风。
尹楼兰,不过区区一个披着画皮的艳魔……凭什么!
白骨扫过,带起的风声?如哨,声?音像谁在幽幽低吟。曲衔一个晃神,堪堪躲开,肋骨断了三根。
心肺一震,血从喉中涌出,满口铁锈味。
而阵也因他的重伤塌下?一半,沸腾的水墙软绵绵沉落。
风浪小了。
曲衔两指血,擦过眼皮,强迫自己看清尹楼兰的剑势。
视线清晰后,先?入眼的就是惊艳,而后,他微微松了口气。面前的尹楼兰,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不比他好到哪去。
他未伤到那紫衣艳魔的要害,但紫衣艳魔脸色薄如纸,夜色下?看,都?像随时要透明了,碎融在水中。
此外?,艳魔能站着,现在全?靠那把奇怪的骨剑支撑倚靠。
不过……他的确很美。
和槐木魅时不同,暴露魔身后的尹楼兰,美得?诡异,半是盛放半是凋零。
吐露倾城艳色的是他,令这绝艳之色迅速凋敝衰亡的,亦是他。
他不像那些魔,那些魔披着死气沉沉的美丽人皮,而那张皮下?,藏了个空洞的衰亡之魂,因为衰亡,它们贪婪地掠夺占有着一切有生命力的鲜活。画皮之下?,像恶心的虫子般,蠢蠢欲动着,有着最原始野蛮,也最凋敝丑陋的本能,蚕食着所?有非魔之物。
而尹楼兰,他就像为自己死气沉沉的魂魄做了丧筑了坟,又从这坟上,这白骨中,开出一朵纯白之花,挣破空洞的血肉,盛放在他的那层画皮之上。
可恶的魔,可怖的魔。
望着那张脸,那动起来?和不动之时都?无?限吐露艳色芬芳的美丽,曲衔甚至明白了淮枢宁对?他的渴求。
不仅仅是被那层皮蒙住了双眼,尹楼兰他的身体里,似乎栖息着更神秘的存在,朦胧不清,引入入胜。
“姐姐……”尹楼兰喃喃着,“要结束了。”
曲衔,确实不过如此。但他自己也撑不了太久了,他体内无?比混乱,魔火炙烤着心脏,还有不同的声?音和欲念像荆棘一样在他魂体上缓慢盘缠,束紧又放开。
杀了眼前的鬼道士,为姐姐报仇后,他就离开此间,回他该去的地方……他的魔域。
先?养伤,而后……就没有然?后了。姐姐死了,他作为尹楼兰的日子,也该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