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直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我端着盆水从他身边擦过,焦急地喊:「爸,快救火!」
「不用了。
」爸把我拦下,他的手发着抖,直直指向前方。
我这才看见,火光将***身影凸显了出来,她一动不动,显然是没了气。
弟弟呢?
我咬咬牙,用湿衣服包住头就向里屋冲去。
妈妈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人干,却还保持着保护的姿势。
只是她的怀中没有弟弟。
我吸了几口浓烟,一边咳嗽一边喊:「天佑——弟弟——你在哪?」
火烧得越来越大,就连房梁都摇摇欲坠,我眼前一阵阵的晕眩,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笑。
我回头,弟弟已然站在了屋外,嘴角翘起,眼神阴冷。
随着房梁的倒下,我突然意识到,火可能不是自己燃起来的。
还好我躲了一下,房梁砸在了脚边,这才拼死逃了出来。
爸还呆愣在原地,像是失了魂。
我径直走向一旁微笑的弟弟,当所有人都以为我要狠狠打他解气时,我轻轻抱住了他。
「还好你没事,吓死姐姐了。
」弟弟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我却将他搂得更紧。
从这之后,爸变得更沉默寡言了,成日不着家,也不知道去哪里哭了。
祠堂里的年画因长久无人祭拜,沾了一层薄薄的灰。
而弟弟也变了,他对其他人依旧是那副野兽的嘴脸,唯独对着我,他能听进去我的教导了。
只是我还要忙着做些活计来撑起这个家,无暇顾及太多。
于是很快地,弟弟又出事了。
家中已经没了让他磨牙的家畜,每日的清汤寡水让他的古怪脾气无处发泄,只能出去偷。
有人在我家大门上糊了满满一层动物血,爸拉着弟弟去道歉,弟弟却又当面咬伤了人家的手。
爸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弟弟。
我一早就去镇上卖织绣品,晚上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弟弟,我不由得落下几滴泪,可落在爸眼里,就是我过于溺爱了。
他将我拉到祠堂,指着***牌位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是意外着火……」
「放屁!」爸恨恨地看着弟弟所在的房间:「如果真是意外,为什么天佑一点事也没有?」
「我看这就是他故意的,他果然是个祸害……仙姑说的没错,我还是不能留他!」
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了弟弟性情大变的真正原因。
弟弟出生后一直都很乖,长相就和年画上的一样,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刁钻。
有次爸从鸡棚扣住了一只偷鸡的黄鼠狼,那黄鼠狼死前还咀嚼着鸡头,血流了一地,刺眼的红。
弟弟看到这一幕后就魔怔了,一开始还做的不明显,直到后来被爸妈当场抓住生喝鸡血。
妈当时就被吓哭了,央着爸去找了仙姑。
仙姑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错就错在爸烧毁的那半侧印着女孩的年画。
「年画娃娃相克相生,没了女娃的克制,男娃只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