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傅红雪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随口虚应一声。
叶开发现傅红雪有个特点,就是做什么事都非常投入,也许是因为傅红雪关心的事情不多,
所以能让他分心的事情少之又少。
这特点有时候不怎么好,不过多数时候……还是很有那么些意思的。
叶开轻轻揽过傅红雪,顺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洗后更加柔软的
发丝,一边扫了一眼傅红雪手中的书。
原来是《教化场》。叶开笑了笑,目光移到傅红雪的侧脸上,在柔黄色的灯光下,傅红雪苍白的脸似乎也柔和了许多,让叶开有种想亲一亲的感觉。
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好不容易拉近一点的距离,总不能这么毁了。叶开随手扔了浴巾,随手扭灭了灯,傅红雪一惊之下发出些许不满的声音。
“乖,床头灯光不适合看书,早点睡吧。”叶开的声音很好听,原就柔软中带着些磁性,在黑暗中更是温柔得不像话。
“睡不着。”傅红雪有几分被打扰的愤愤,发现自己靠在叶开怀里,更加暗怒,推开叶开,伸手去摸壁灯的按钮。
“我唱歌给你听。”叶开伸出手将傅红雪的手握住,拉进被子里:“你听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当我是小孩子?”傅红雪瞪着他,不过黑暗中没什么威慑力。
叶开只是低笑,也不回答,一手握着他的手,真的开始唱起歌来。
傅红雪狠狠克制下将这喜欢自作主张的人踢下去的冲动,翻个身背对着他,本以为还像以前
一样很难睡着,可后来真的在那低缓而温柔的歌声中迷迷糊糊地入了梦。
一个很沉重的梦,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睡着与醒来的界限是如此分明,让人知道这是个梦,却舍不得离开。
梦里遇见了丁灵琳,清纯高挑的女孩子,有着小鹿一样漂亮的大眼睛,干净地像一株幽兰,静静地生长着,散发着无知无觉的诱惑,她身旁有个帅气的小伙子,看起来就是个精英分子,只是面容带着巨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丁灵琳叫他:“哥。”
丁灵琳一只手指着前面,另一只手臂挽着她哥哥的胳膊,笑盈盈地说:“你看,他就是叶开,你还记得吗?”
那人冷漠地扫了一眼,淡淡地道:“那是谁?”
那是谁?
如果离开可以这么干脆彻底,不需要挽留,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复存在?
只要不醒来,世界就依然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的背影如此模糊,就像他们与外界隔着一片水雾弥漫的气层。
他们渐渐走远,再也不会回来……
叶开是被冻醒的。揉了揉眼睛,转头就能看见傅红雪隐藏在黑暗中,那张模糊的容颜,被子几乎都被他裹了过去,半张脸缩在被子中,睡得很熟,轻微的呼吸几乎能够被忽略。
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冰冷的空气中,难怪这么冷。叶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被子扯回来固然是个好办法,但可能会吵醒对方,最好还是下床去把夏天的棉毯找出来,虽然可能不够厚。
动作轻缓地下了床,光着脚来到衣柜边,却发现矮柜上闪烁着微亮的光芒,似乎有未接短信。
打开手机和合上手机只有三十秒。
凌晨四点!
叶开心里一怔,轻轻打开房门,再小心地关上,阵阵凉意从脚心传上来,身体不由得也像感受到了凉风一般,不自觉地微抖。
在大门前时终于不用担心发出声音,几步并作一步冲上前,打开大门,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楼梯处。
那人似乎已经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一直低着头,长长的黑发覆盖了半个后背,黑暗掩盖不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微凉的夜风也掩盖不了她小声的抽泣声。一根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烟在指间夹着,徐徐飘忽的白烟像一场说不尽的幻觉。
叶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丝毫不在乎隔着睡衣感受到的地面的冰冷。
他伸手取下了她指间的烟,掐灭以及柔和地指责:“女孩子吸烟不好,从哪里学的坏习惯。”
“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见?”那女孩转过脸,纷乱的留海下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泪水模糊地湿润着:“你从来不会……”
叶开没有正面说什么,伸出手拢了拢她的头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要等到明天,旅途还顺利吗?”
“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吵醒你了?”丁灵琳强笑了几声:“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黑暗中看不出叶开的表情,而声音里又听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真正的诚意。
“我纯粹是去玩,今天……今天中午突然觉得难受,就自己回来了。”丁灵琳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明天陪我?”
叶开打开手机,看了看未接电话,问:“有跟阿飞说一声吗?”
“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丁灵琳毫不在意地说。
“那么……明天不行。”叶开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下星期我约你。”
“什么啊,这两者有关系么?”抱怨的话还没说完,背后已经被推了一把,身后还是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去吧,这么晚了。”
“既然这么晚了,我在你家住。”丁灵琳猛地回头。
没想到叶开猛地沉了脸:“不行。”
话音未落,他又想了想,补充道:“白天我有朋友要来。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