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万物皆空的?”
高轩然不回答第二个问题,只道:“傅大哥,你已很强,至少,万物皆空已经难不倒你。”
他喃喃地道:“我放心了。”
傅红雪突然哽咽了一下。
他明白了。
他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他。
傅红雪道:“是不是戚绵恨?是不是他要……”
高轩然沉默了,他的右手血流如注,但他毫不在乎。
比起心中的伤口,这实在不算什么。
高轩然茫然四顾,一声长叹道:“傅大哥,我发现了,我果然不适合这里啊。”
傅红雪紧握住他的手,好像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这种绝望,这种顿悟,他实在太了解了。
傅红雪道:“那么猎伊呢?她什么都没说?”
高轩然苦笑,傅红雪马上明白了,猎伊一定是站在她的弟弟那边的,既然她可以为了猎一不在乎杀多少人,自然也不在乎帮他做什么事。
不管一起经历了多少,在意见不合的时候,高轩然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看来,他也厌烦了。
傅红雪道:“不适合,就回家,你还有家,还有你的母亲在等着你。”
他不问为什么,他知道为什么,这个江湖太大,有多少人就此沉沦,又有多少人被阵阵尘埃污染到无颜无面。
可是,好在这个少年还是干净的,不是吗?好在他的眼睛没有变,还是那么纯净,好在他的心没有变,还是那么火热。
那么就——回家,回家吧。
家里永远有外面没有的温暖。
家里永远有外面没有的亲人。
家里永远有一方天地是专为你疗伤的。
对风尘仆仆的游子而言,还有什么比‘家’更珍贵?
高轩然安静乖巧地像只温顺的小猫,为了接下傅红雪那一刀,他已耗尽了全身的精力,只能以黑暗掩盖自己疼出的汗。
“还好我带了止血药,我早就知道肯定不及你。”语气中还颇有几分自得。
傅红雪在给他包扎右手,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的眼睛,轻轻唤一声:“高轩然?”
高轩然总是微笑着,那神情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叶开,回答:“我醒着。”
都一样。都一样恐惧同样的事情。
傅红雪恐惧着高轩然会睡下去,永永远远地睡下去。那样他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高轩然则害怕傅红雪会认为他已经睡下去,傅红雪的精神,已经受不了任何无意的过失。他绝不想把傅红雪害死。
这简单的一问一答不时地响着,其中又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情绪变化。
庙外有烛光袭来,傅红雪握紧刀霍然长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