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的良知最折磨他的时候。
这个怀抱总是让他想起母亲,他想母亲应该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感觉到,花白凤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许花白凤根本不认为她自己应该是个母亲,不管是她知道傅红雪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前还是之后。
他也记得自己从小是怎么独自在要命的发烧中一次又一次地捱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总是黑的,然后他就会感觉作为一个孩子本不应该感觉到的情感。
孤独,寂寞,痛苦。
可他现在从一场又一场醉梦中醒来,他感到很小的时候偷偷期盼过的温暖。
如果是那时候有这么个温暖的怀抱,也许他会感谢上天,也许他会像叶开一样了解怎么样对待爱,怎么样爱惜自己。
可没有,所以他爱惜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自虐,所以这些迟来的温暖让他感到极度痛苦。
她也从来不问他什么,只是有一天他醒来,他感到小姑娘用嘴唇碰着他的唇,仅仅是贴着而已,直到他冰冷的嘴唇有了暖意,小姑娘又用脸贴着他的脸。
小姑娘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刺进了他的心里。
她哭着说:“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自己,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痛苦?他的感觉又岂是痛苦两个字所能形容?
爱惜?他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爱惜的?是这具残破的皮囊,还是这个布满阴影的灵魂?
他是个不该出生的人,天生就是个不该出生的人,可是他不但出生了,还犯了罪。
最后他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自己最不该污染的人。
他只能折磨自己,拼命折磨自己,他几乎已经不再去想叶开。
可是小姑娘又说了:“我知道你每天昏迷时都会喊一个叫‘叶开’的名字,就是他让你痛苦吗?……”
像是一个惊雷炸在他的心中,原来他只不过是以为自己忘了,原来他什么都没忘。
傅红雪的心在绞痛,既然他根本忘不了,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别人?
他只知道自己要站起来,为了这个像“母亲”一样的小姑娘,他也要站起来。
乔家大小姐
第二天清早,傅红雪的胃口很好。
一个人的胃口一好,就说明他的心情不错。
他喝了三个月的酒,把酒窖里的好酒差酒都喝光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
可他今天想吃饭了。
因为他想站起来,既然要站起来,就要有力量。
现在他已经吃掉了两个馒头,两盘炒得很好的菜和一锅熬得很烂很香的小米粥。
这些当然都是小姑娘亲手做的,她从来不让她的仆人为傅红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