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开真正说出来,傅红雪又会点头吗?
傅红雪还在那里反思,殊不知道叶开已经忍了很久的千言万语,怎么可能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
他周身一抖之时,叶开心中也一抖,情不自禁地紧紧拥住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红雪,我说真的,当初我后悔没让你和我一起,我以为离开了可能会好点,可是没有用……那一段时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竟然会对自己的兄弟……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早就不把你当兄弟了,你在我心中有更重要的位置。我肯定要回来的,而且我回来时就下定决心,回来了就不打算一个人再走,你不答应,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你知道我的耐心和韧性不比你差,如果再离开你,我自己都要恨我自己了,这次我想任性一次。而且是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任性这一次。”
傅红雪紧握住自己的刀,感到自己的头都开始眩晕,他嘶哑着声音道:“叶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叶开坚定地说:“我知道,我在表达一个意思:我喜欢你,而且打算一辈子缠着你了。”
他可以隐忍,他可以无私,他可以宽容博爱,但他跟他的师傅李寻欢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还有着少年的心气,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定要挣一挣,既然傅红雪没有表现出不在乎他的样子,他就要借着这三层把握拼一次。
不,说不定现在自己心中已有了七层把握。
傅红雪垂下头,低声说:“你……你这个人……”他突然挣开叶开的双臂,扭头就进屋。
叶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声音却似有说不出的哀求:“傅红雪,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不管多长时间,我都等。只要你愿意想一下。”傅红雪不经意地定了一下。
叶开无力地垂下手,他能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只剩下傅红雪的决定了。
他们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全部都握在傅红雪手中。
他慢慢地走到篱笆旁,看着那一轮落日,心中满是怅然
看着那落日处慢慢变成一片星辰,直到高轩然,猎伊和双双回来,他也没有动一动。
抽丝
双双安抚着猎伊,一起进了厨房。
高轩然鬼头鬼脑地凑到叶开身边,神情暧昧地捣捣他的手臂,急着问:“怎样?怎样?”
叶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怎样?”
高轩然嘿嘿嘿地邪笑几声,道:“你当我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就说实话,你跟傅红雪,到底怎么回事?”
叶开瞥了高轩然一眼,懒懒地说:“谁跟你是兄弟?我跟你很熟吗?”
高轩然怒道:“叶!开!”
叶开没反应,扭过头继续看天。
高轩然讨了个没趣,也不计较,也靠着篱笆坐在叶开身边,道:“其实我在孔雀山庄时候,那个叫夜河的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人用催眠术迷了另一个人的心窍,挺有趣的,就想找傅红雪来看看,结果被你给搅了。现在想来,那位老先生倒像是在暗示什么。”
身后有人轻轻道:“那是夜伯伯故意给你的暗示。他始终反对我们的计划,可又无法违背我娘。”
两人回头,原来是猎伊,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高轩然笑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来对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
猎伊道:“夜伯伯就是把我和真正的秋姑娘对换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留在孔雀山庄守护着我。”
十五年前——
高楼。
伊人奏曲,声声四传,夜晚的西湖依然平如明镜,一艘船悠然地停在湖边。
这艘船虽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凉意。
猎射站在船上,看着点点繁星,看着被灯火映成彩的湖水。
西门吹雪冷漠,叶孤城高傲,他们都足以漠视天下人,所以他们都是无人敢侵犯,无人敢接近。
可这个人……
唐建微微地打了个寒噤,明明对方没有动,却似乎让他在一瞬间感到了时光流逝暮人垂迟。
他看不出眼前这个人究竟哪里厉害。
纤弱的身体,苍白的皮肤,让人感觉他的身体很差,似乎还有疾病。
一双黑眸带着三分流光七分默然。
整个人如莲,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想靠过去的妖娆,又有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凉意,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也许只是个文弱却硬逞强显风骨的青年。
可唐建就是感到了一股凄凉,一股对未知的恐惧。
但随即他又得意而诡秘地微笑了。
他不必这么怕这个人,因为他在船舱中,他躲在暗处。
猎射虽然知道今天有个唐门的叛徒要对付他,可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唐建。
甚至他还背对着唐建,空门大开,腰,腿,后脑勺,他身上的破绽足以让他死在唐门暗器下几十次。
唐建势在必得,他戴着手套摸出揣在怀中的一把毒蒺藜。
他必须要让猎射死!
风不停地吹动着猎射的长袖,他单薄的身体在风中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器,似乎需要别人来保护。
可唐建无暇欣赏,也绝不能动摇,风未落,十几发毒蒺藜已破开空气向猎射划去。
猎射翻身飞袖,如进行一曲舞蹈般轻柔优美,但挥袖之间,毒蒺藜已全部收入他的怀中。
“好手法。”唐建大喝一声,拍桌而起,再发一轮,猎射却没有再去接,而是挥袖背手,刚刚接下的毒蒺藜全部以同样的套路,同样的轨迹反射回去。与第二轮毒蒺藜相抵,全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