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就已经想起了一件事情,本来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的,可他还是想起来了。
门外的人轻轻地走进来,似乎还哼着歌。
戚绵恨和傅红雪同时一震,对进来的女人的第一印象,恐怕两个人都很难忘记。
这个女人看起来已有了一定的年纪,像傅红雪一样苍白,白得近乎透明。
她就像个孩子,甚至比孩子还要瘦小。
她的眼睛很大,但是长在那张扭曲变形,犹如一张陈旧的劣质面具的脸上,简直像是个山妖。
何况她还是个瞎子。
傅红雪松开了刀,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他看出这个女人不仅没有敌意,反而让人同情。
可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她是怎么生活的?
傅红雪没有去想,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生活,都是让身在其外的人想不通的。
何况这个女人的脸上意外地挂着欢乐的神色,还开口说了话。
她的声音很温柔,有着与她的外表不符的柔软:“我的屋子里还是第一次进客人呢。”
戚绵恨的声音也变得很温柔:“打扰你了吗?”
她笑道:“怎么会呢。似乎是我打扰了你们。”
戚绵恨道:“我们是过路的客人,可惜我身体不好,半路上就撑不住了,只好连累我这个兄弟找到这间房子休息一下。”
她道:“是身体不适呢?还是被人追杀?”
傅红雪又握紧了刀。戚绵恨也紧张起来。
如果可以,他们实在不想对这个可怜的女人动手,可如果她是敌人,他们还是要杀了她。
她又吃吃地笑起来,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等我的儿子而已。”
她叹口气,又道:“就算我真想对你们不利,也绝对做不到。”
戚绵恨道:“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她道:“我在等我的儿子。”
提起这个儿子,她的脸上散发出光彩,好像全世界的幸福她都已经到手了。
戚绵恨有些好奇:“你儿子?”
她笑得很甜,道:“是的,我儿子叫高轩然。他是个很有出息的孩子。”
她很乐意向别人提起她的儿子,好像他们也应该知道她的儿子。
那毕竟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骄傲。
这就是母亲吧。傅红雪的心中有点酸涩,他想起了那个卖茶人,他的母亲还不知道他已经死去,还在苦苦等着他,而其他人却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猎一说出来的。
他突然道:“你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危险?”
他深信高轩然不会把这么慈爱的母亲丢在这种地方。
她笑道:“当然不会,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过事。我的孩子会保护我。”
傅红雪露出了难得的温和表情。他突然就觉得这个女人并不难看了,甚至很顺眼。
戚绵恨一直在一旁看他,此时笑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个木头人也会被别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