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啪嗒掉落在地上时,我本能地瑟缩了一瞬。
手一松,孟冬宁瘫倒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大口呼着气,胸口的鲜血灼灼往外流。
“哇!”
女婴的哭声更加猛烈,一旁的宾客生出慌乱。
大年夜,萧牧野的荤素不忌地在王府动了剑。
“处理干净。”
他冷声吩咐完,拽着我的手腕进去,将我摁坐在椅子上时,突然问了一句:“满意吗?”
好像压抑着情绪,有股风雨欲来的阴沉。
我觉得好笑:“亲手杀了她的人是你。”
“妙妙,杀赵知近那晚你情绪崩溃了一夜,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杀人吗?”
我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
因为刚刚的用力在轻微的颤。
“王爷真慷慨。”
下头的宾客开始打起了圆场,纷纷将话题绕开,说了一切吉祥讨喜的话。
也有人提杯祝祷,恭维的话络绎不绝。
萧牧野喝了很多酒,谁敬他都照喝,仰颈一杯杯地倒。
似乎谁也没有因为一个妾室的死有感触。
但是又明显能觉,这些人心有余悸,不敢触碰半点萧牧野的逆鳞。
方才抱走女婴的侍女匆匆跑进来,在我耳边道:“主子,那孩子似乎受了惊,一直哄不好,可怎么办?”
萧牧野往这边侧眼,恰巧声乐停了一瞬,侍女的话映入他耳帘。
“那就找能哄的去哄,跟主子说有什么用!”
侍女吓了一跳,萧牧野显然动了怒。
大年夜里,都知道王爷的心情降到谷底,底下一片寂寂,再无人敢出声。
我抬手拦住要离开的侍女,轻声:“抱过来。”
半岁大的孩子虽然不会有记忆,但是极其容易受惊。
侍女惊疑不定地扫了萧牧野一眼,对方没有出声,她估计也不敢擅作主张。
“我说话应当还能管点用吧?”我侧头问萧牧野:“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侍女又看向他。
闷掉一杯酒,又过了一会儿,萧牧野才说:“去请。”
四周围都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女婴被抱过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哭,一张小脸又红又皱。
我接过来抱进怀里,她估摸觉得陌生,仰着头一边哭一边看着我,小身子抽搐不止。
刚怀上孩子的时候,玉珠激动不已,得了闲就爱跑去跟府里年长一些的嬷嬷唠嗑。
听着了什么都跑回来跟我讲,说怀胎要注意的种种,说我有了身孕就不能抱别家的小孩。
说往后生了也不能总抱,都得交给奶娘,因为我抱多了容易手腕疼。
说小孩子容易招邪气,王府趁着那十个月间,不该动土的就都不能动。
不然就会哭闹不止,看大夫也不会好。
我那时候听着,想养小孩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情,但是因为是我生的,所以麻烦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
因为我很爱他,所以我愿意很细致很小心地照顾他。
可能是我盯着女婴呆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萧牧野在一边冷声吩咐:“抱下去,让奶娘安抚。”
他的声音太过冷硬了。
大约是我刚刚出神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时,他也想起来。
父母亲的死,我出事他都可以有借口避开,可以化作不关他的事。
唯独那个孩子不可以。
我在那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专注,期盼,他就反向的为此多令人心寒。
所以他一定是读懂了我眼底的遗憾,才会着急阻止另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回过神:“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