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一瞬起了数不清的战栗。
她忽悠沈黎川一起捉黄瓜架子菜青虫的说辞，沈寒霁怎么会知道？
半夏借着黑暗装糊涂，“那你喜欢蝴蝶？”
沈寒霁声音更复杂而阴郁了，“我不喜欢蝴蝶，更厌恶虫子。”
他斜靠在另一边，离得远，半夏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轮廓，但目光是冷的，寒的，犹如实质，能洞穿人。
半夏想，她现在裹的就像虫，“被子——你要盖吗？”
这次黑暗里，没有回应，只隐约呼吸泛起涟漪。
半夏左摇右滚，把自己晃出来，晃得头晕目眩，没发觉他什么时候贴近，一头磕在男人胸膛。
脑瓜子当即嗡嗡的，还未及有其他反应，男人的臂膀自然收拢上来。
像夏日暴晒过的钢铁牢笼，滚烫，桎梏，牢牢圈起她，激的她想逃。
半夏一动不动，“你怎么也用栀子花的沐浴露？”
“不喜欢？”
半夏打了个哈欠，“你不喜欢，你喜欢薄荷那种冷香。”
沈寒霁透过沉黯凝望她，哈欠的热气就喷在他心口，酥酥麻麻透过皮肉，“你会关注我？”
搁以前，半夏早竖起雷达，把这话拆解几十遍。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怀孕，她太困了，脑子懵一团浆糊，答的不假思索，“以前你的洗漱用品，都是我买的。”
沈寒霁怔了一秒。
蓦地发笑。
半夏模模糊糊听见他笑声，警报解除，她彻底沉入黑暗。
沈寒霁听着她呼吸一秒平缓，枕在他臂弯，长发扫在他胸膛手腕。
柔软的没骨头，不扎人。
至于沈黎川口口声声讨伐的那些干枯毛躁，他会养出水润光彩，再不受她不爱打扮的蒙骗。
……………………
沈家。
王姨交接完工作，去小花厅和沈母辞行。
沈母剪掉月季花枝，示意桌上红包，“王姐，寒霁突然换口味，你去了以后要多注意，还有他手上的伤，务必叮嘱他，不能再有了。”
王姨收下红包，“我记住了，多谢太太。”
她转身退下，在门口恰巧遇上沈父，他换了一身象牙白的唐装，虽然上了年岁，却风度翩翩，英俊儒雅。
王姨私心觉得，他和沈黎川在气场，气质方面，比大公子沈寒霁更像父子。
“先生。”
沈父轻微颔首，扫见她手中红包，“是有什么喜事？”
沈家对佣人宽厚，谁家红白喜事，批带薪长假，备丰厚礼物，还会额外准备一个这样的红封。
王姨解释，“大公子调我出去照顾他一些时日，这是夫人提前给的奖金。”
沈父笑意渐渐褪去，“他要出去住？”
王姨还未开口，花厅沈母扬声，“王姐你先去吧，我跟先生有话说。”
沈父皱眉，“这件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沈母面色有些黯淡，“我也是才被寒霁通知，前几天我和菲菲怀疑他，还为狐家出头，他不满了。”
沈父觉得不对，他了解沈寒霁，睚眦必报却不是小肚鸡肠，何况是对至亲，“我记得，他一向跟佣人并不亲近，怎么这次特意吩咐王姐？”
“应该是王姐主管厨房吧，他说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沈父脸彻底冷了。
沈母察觉不对，“怎么了，难道不是这个原因？”